第7章 开导 (第2/2页)
“我保证,只要我活着,绝对不会让老四赚昧良心的钱。’陈起福保证道。
“行,只要你保证了,我就放心。尽快和老四去一趟那边吧,离过年不远了,年过完就要开始种田,早些拉来牲口,让大家好生喂养。我走了,儿子明天要去学校,那小子最近总逃课,回去还要收拾一顿他了。”刘生军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说。
“娃娃别总动不动就打,说好话才是关键,要会教育。”陈起福笑道。
“就你能,看把你能的,你咋不上天了?还管到我教育儿子,滚球。”刘生军瞪了一眼笑呵呵的陈起福就背着手走了。
“喂,我的烟袋呀,你拿走我抽什么嘛?”陈起福突然想起自己的烟袋还在刘生军手里。
“哎呀,你这个小气呀,我帮你了大忙,拿你一袋烟叶咋了。再废话不给你开介绍信。”刘生军骂骂咧咧的走了。
陈起福无奈的笑笑,也背着手往东山上去了。
风起时,地上的树叶被吹的哗啦啦作响。被霜打过的柳叶,味道微苦,羊爱吃这类干草。上东山的这一道路上树叶自然落满了一地,一些勤快的庄稼人会将其扫成一堆,用背篓装回去倒在羊圈里。羊也会在一个冬季下来长得胖胖的,虽然一只羊赶不上一头猪的肉多,可对于没粮食喂猪的人来说,养只羊是个不错的选择。东山上有个八十岁可还腿脚灵便的老太太,人们叫她马奶奶,这一路的树叶,多半是她迈着小脚背回家去的。当她的家里人劝她不要费力干活歇着时,倔强的老太太就会以为别人嫌弃她老了,会不开心的将背篓背在身上,一个人干活证明给家里人看。这老太太是孤独的,老伴在她四十岁的时候就撒手走了,她没有再嫁,而是自己拉扯大三个儿子。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但她只会偶尔给人抱怨一下,然后说很多道理给人们,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陈起福是她的第一个学生,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老太太是地主家的女儿,认得字,写的一手好毛笔字。不过嫁到这山里来,她就再没提过笔,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知识用劳累深埋住。她本想给三个儿子教书认字,让他们以后有所作为,可他们不爱学,一看就不是学习的料。后来孙子大了,她又有让孙子学习的想法,可也和他们的先人一个样,抓起笔就犯瞌睡,最后老太太放弃了,她知道自己的后人里面没有一个是能在学习这条路上走远的。再后来,懂事的陈起福爱跟着她身后玩,当她看到陈起福能将自己教的字全部工整的写下来时,她便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学文教给他。也是这位人生中的启蒙老师,让陈起福有了当老师教书育人的理想报复。当陈起福长大成人后时常感慨,一个封建社会的老太太,能有这般的学文学识,真是了不起呀。即使是现在,一旦遇到烦心的事,陈起福都要来老人身边坐坐,听她说一些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疙瘩后才离开。
陈起福往东山上走,看到蹲在地上揽树叶的马奶奶后,他加快步子,不一会就到了老人跟前。老人自然是看见他的,就坐在地上等着他。
“秋风起,落叶黄,又是一年呀!福娃,你说这日子怎么这么快了?”老太太一张消瘦的脸上带着微笑,慈爱的看着走进的陈起福。
“奶奶你又多愁善感了。起来吧,背篓我背着,咱回家去,待会要下雪了。”
陈起福扶起老太太,背着背篓,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
“奶奶,今天我二弟把军强打了,我没来的及阻止,你要怪就怪我吧。”陈起福说道。
军强是马奶奶的大孙子,她跟着军强一家生活,这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马奶奶嘴角笑着,那双还算明亮的眼睛中并没有什么波澜,当她听孙媳妇一顿告状后她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事毕竟都有责任。
“福娃,你想多了,这种小事我咋会怪你了。是人都有缺点和优点,老实人有他的不好处,精明人也会经常做错事。以后这些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将你的责任尽到就行,剩下的都各有各的命和造化,你做的过于多,反而让你自己受累。这些年军强当了队长,显然脾气上有些过,动不动就对着别人说长说短的,他心眼没你大,不会包容大家。贵娃我也是看着长大的,性格改不了的,得过且过,就算是自己院子塌了,也会不紧不慢的。这些人的家长里短,就让自己解决去,你努力改变一下学田这一辈人的思想,让娃娃们学会大度和谦让,邻里关系才会融洽。我听说你准备建立中学,这是好事呀,弄的怎么样了?”
听完马奶奶的开导,陈起福心里舒畅了很多,就如实将现在遇到的一些问题说给老太太听。
“人家说咱人口面积达不到建立中学的标准,这只是一个说辞而已,大家都是明白人,山里人家少说三四个娃,再过个十年,那新增的人口数肯定多。这事上你要学会变通,该走的关系得走,不能说你是读书人就不懂人情世故,要做个清高的人。恰恰是老师,要什么都懂,这样才能给学生们教会更多的道理。刘生军不愿去找人办事,是因为他会有高升的机会,一旦离开这里,就没人记得他的好,这点道理他想的比谁都明白。也不能怪他,人多是为自己活的,很难说有胸怀天下这样的大情怀。”马奶奶说道。
“是呀,这事我求过他好多次,都被他拒绝了。我能看的出来,他不愿意办这个事。因为建一个中学需要的人力物力的确太多了,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支。咱们这里百年来都没个中学,-娃娃们一旦上学就要去县城,可是又有几个是有条件去的了。当初的学田和学文,在西古镇上上完小学就到县城里上高中了,来回都是走的。两个娃虽然没有喊苦,但我知道那份求学的艰难。这中学早建一年就比晚建一年好处多的多,可我现在就是无能为力,空有想法,没办法实现!”陈起福说着放下背篓,长出了一口气。这树叶虽不太沉,可他却觉得很吃力。
马奶奶手扶着背篓,她也清楚福娃的不容易,那是一件很大的事,不是像地里种庄稼,想种什么就种什么的。
“你还记得六七年基建会战时县里来的刘景川吗?他那时和你要好,年龄也差不多,还吃过我做的饭,这些年再没有见过他,我能看的出来他是个为别人着想的人,你不妨去县城里打听打听,如果能有他的帮忙,这事肯定好办。”
马奶奶一语点醒梦中人,陈起福竟然忘了这个短暂的朋友,当初两人在一些政策上有高度相同的见解和看法,一闲下来就蹲在一起抽旱烟,讨论着当时的局势,思考者怎么改变生产方式和提高生产量。虽然他仅仅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但他留给人们的印像却非常好。
陈起福喜笑颜开,怎么早没想着来请教马奶奶了,说不定他早就有办法了。但这只是一丝希望,如果寻不到当初的刘景川,那希望又开始渺茫了。
“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个希望,你试试吧,不行再想其它办法,不要太灰心了。”
马奶奶总是能善解人意,给陈起福安慰。陈起福背上背篓,陪着老太太慢慢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