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的朋友 (第2/2页)
“碰!他们三个就把吐真剂敲碎在怀疑目标嘴里,就像你一年级对卢西塔做的那样?你太以己度人了,那是疯子才会做的事,为什么不把你的推论直接告诉德拉科和西奥多本人呢?”
我想起了邓布利多曾对我说的:你是一个幸福、自由的孩子。
“因为我有选择权。”我最终回答道,安舍皱起了眉头。
是的,我有选择权,他们没有。我是没有父母,但我的外公外婆从来没有教过我那些似乎人人都应该知道的普世观,也从没有和我讲过他们的立场,没有告诉我什么需要畏惧、什么不可以做。我和父亲曾身为食死徒的德拉科和西奥多不同,我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方向,而不用背负任何对家族的愧疚和不安。
“梅林啊,你几乎是在炫耀,”安舍很快明白了我所说的选择权是指什么,她抱着双臂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想,你现在不再需要看望科林了,是吧?”
“噢!”我赶紧低下脑袋,感觉脸在发烫,“我是真的想来看科林的,我们赶紧进去吧。”
庞弗雷夫人再三确认了我是进来探望别人而不是需要被别人探望的那个,最终松了口气叮嘱我们不要吵到在休息的同学。
科林的病床前已经有一个女孩儿了,她火红的头发耷拉在肩头,还在发抖,几乎不用转过来就能让人感觉到她的难过。
“金妮,你一个人吗?”安舍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放缓了语气,她真的很擅长和比自己小的孩子打交道。
“是的,菲利斯学姐,我想来看看他,他是我的同桌……”金妮说着垂下了眼睛,我还在想当着金妮的面翻她同桌的口袋是不是不太好。
“科林会好起来的,你知道吧?斯普劳特教授的曼德拉草都快要种好了,你可得打起精神来,等他醒了还得借你的笔记抄呢。”安舍愉快地说,金妮对她露出一个像霜打茄子的、感激的笑脸。
“你们最好带这孩子出去透透气,她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沉浸在恐惧里对精神可没好处。”庞弗雷夫人终于忍不住忧心忡忡地插嘴道。
“嗨,金妮,喜欢音乐吗?我带你去弗里维放乐器的屋子里去玩儿怎么样,你想听什么我都会弹,有个拉文克劳的学长还会吐泡泡。”我夸张了一点,不过拉文能把音乐变成泡泡和吐泡泡也没什么区别了。她同意了,安舍也非常满意,对我露出了难得的赞许的笑容。
“我们走了,你赶紧翻照片。”我环着金妮的肩膀,扭头瞟着科林跟安舍做口型。
安舍先是有点困惑,反应过来后她的笑容凝固了,冲我竖起一根中指也做口型:“段里卢克伍德你他妈烂透了/-……”诸如此类吧。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要和金妮说些什么好,学姐这个身份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一直是朋友中年龄最小的,我仔细回想上次我带着安慰和友好的语气和人说话是什么时候——居然根本没有。
我带着她站在了音乐教室门前,那扇门露出一段乐谱,我用魔杖对着门扉把它的旋律点了出来:“来吧,等一下这个你也可以做到。”我很高兴在金妮的眼神中看到一点期待,不知道它是否只是出于礼貌。
拉文不在里面,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我把金妮安排在了钢片琴边的小凳子上,分别摆好了小提琴、中提琴、单簧管和圆号,把小军鼓往后面塞了三次(它现在挺喜欢我的),合上一半窗帘以抵御刺眼的光线,最后坐在了竖琴前面。感觉到轻松。
“金妮,你知道吗,魔法世界只有一点好,那就是你一个人也可以组成一个乐队。”我冲她眨了眨眼,金妮抿了抿嘴,望着我,“我小时候在家里办过一个派对,在我和我外公的音乐小屋里,在1987年的夏天,我到处写信,邀请从未来回来的穿越者——”
“你成功了吗?”
“那场派对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没觉得自己失败,我当时在小屋里弹奏了很多很多首曲子,想象他们出于害羞站在窗外的树丛里偷听——我大概还记得那个旋律,你可要保密啊,你可是除了我和那些穿越者之外第一个听到它的人。”
“没问题!”她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我调好了弦。
这不是我童年抱的那把琴,正午的光正暖融融地照在我背上,我面对的也不再是落地窗外的星海和低灌木,金妮像只小小的火烈鸟一样伸长脖子把双手夹在膝盖间——但我还是听见了家附近小河里的水滴叮咚作响着在琴弦间抖落,看见星海在音符间翻滚,树与飞鸟的影幻化着层层叠叠地铺到地板上做摇篮。
琴弓绵长地捺着细线滑过,那是很遥远的事,遥远到我不能确定泥泞的尘土间是否真的站过一个时间旅人,遥远到单簧管仿佛就是他隔了几个世纪的呼喊,我让目光从自己的指尖处向前溜过去,一直看到坐在我对面的金妮。她整张脸都正对着阳光,这让她的眼睛显得是那么透明和易碎。
“我真希望能和你一起长大。”她几近哀求地这样说。这时候我忽然惊讶地注意到,困扰着这个女孩儿的不是难过,也不是恐惧,而是更为严重的某种痛苦。
“我还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呢……”我看着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但不是出于往常对一切痛苦的讽刺,而是真的很高兴听她这么说。
音乐教室的门突然传来了很难听的吱扭声,如果有人用错误的方式开门它就会这样,我跳下了凳子赶紧打开了它。
乔治韦斯莱正站在外面,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用手扶住门框:“嗨。”
“金妮,你在这儿吗?”弗雷德披着一身很滑稽的毛皮在他兄弟身后探着脑袋,“你没把我妹妹怎么样吧,小蛇?”
“我还能再来找你吗,段里?”我没从门前挪开,金妮自己走了过来,我们都选择性地忽略了弗雷德。
“当然!”我还没让她看拉文的泡泡呢。
“多美好的忘年交——”我真想用松香堵住弗雷德的嘴,“我不得不心痛地提醒两位小姐,你们有错过午餐意大利红肠(我们一致觉得难吃)的风险。”
我让他们先走,然后学着刚入学时拉文的样子将乐器们归位。
“我听见了。”当我回过头时,乔治还站在那,他安静地望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意外地显得很温顺,就像是——一只被淋湿的小狗。“你为什么不在宴会上演奏它呢?”
“有想象才有生命。”我走向那双眼睛,关上了音乐教室的门。“更何况,这就是给偷听者的音乐。”
“那天的人是莱斯特兰奇,我赶到的时候他丢下你逃跑了,”乔治突然又说起了那次不成功的夜游,“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不是靠在我身上绑了根线,对吧?”
“看完烟花走的密道,魔药课结束我们在那儿见。”弗雷德在前面叫乔治的名字了,后者随手抛给我一个用薄荷叶串成的手链,每片叶子都封在透明的小石头里,有一颗石头里面是薄荷花的花瓣。
我怔怔地攥着它,慢慢把它戴进手腕,蹦蹦跳跳地去了礼堂。
“你一上午跑哪去了?”德拉科还在礼堂里,高尔和克拉布坐在旁边,他俩每次都会吃到最后,“我爸爸告诉我说,一切都是严格保密的,但他什么都知道。他还告诉我说,上次密室被打开时,一个泥巴种死了,这次也会死一个两个泥巴种的。”
“学校有人死了,邓布利多会怎样?”
“如果这次再有人死,我想他该卸任了,他本来就不该把麻瓜的孩子放进学校里来。”
“攻击者怎么判断谁的血统是什么样呢?”
“段里,你是整个学校最安全的人了,你要是害怕,我可以把我们家的家徽借你戴戴。”德拉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拉过我的手,“那是什么,你手腕上的?”
“一个朋友给的。”我尽量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
“血统低下的人就喜欢送别人这种小玩意儿,”德拉科挑剔地把我的手转来转去,好像刚才说要借我家徽的人不是他一样,“什么护身符,驱邪物,有什么用,交换来交换去……”
“这是要交换的吗?”
“噢,泥巴种跟哑炮的最爱,我不是说你——你戴着挺好看的。”
“德拉科,”我严肃地叫他的名字,他啊了一声摆正了身体,“别再这么说了,别再说‘泥巴种’这个词了,卢修斯叔叔用它,不代表你也要用,而且,如果别人认为你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他们会针对你的。”
“继承人有什么不好,你之前被说给别人下夺魂咒不也挺高兴的?”
“……德拉科,你已经很好了,那些愿意亲近你的人不都是因为怕你,而是你作为德拉科来说,本来就已经很好了。”
“我我当然知道!”他甩开了我的手着急地去看地板,“我也没那么想做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就算有人想要针对我……”
“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做的,谁也别想伤害你。”我蹲下来,笃定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