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草莓酱 (第2/2页)
“话不能这么说……”
“挺好的,”我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我正好可以想想自己的事情。如果费尔奇问起来,我就说乔治韦斯莱和我一起的,这样可以吗?”
他托着下巴看了我一会儿,没说话。
“干嘛啊……”
“挺好的,我们成交!”
“慢着,如果你真的要去费尔奇的办公室,作为回报我是不是可以挑一件纪念品?”
“行,不过最后你能不能带走我说了算。”
“反正你也不会把不想给的放在我的选择范围里。”
“你挺懂我。”他忽地顿住脚步,重新回头看着我,“你要不要去医疗翼?”
“我还行,不去了,庞弗雷夫人快烦死我了。”格兰芬多的捣蛋鬼或成霍格沃兹唯一有良心的人。“你呢,你没事吧?”
“如果你不是指我的护膝的话,这话应该问弗雷德。”乔治使劲拍了一下我伸出去打算握手的手掌,算是达成交易。“我说,段里,记得擦擦你脸上的鼻血。”
我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欢脱地跟他的兄弟消失在礼堂里,才吃痛地甩了甩自己的手。
“该死的,韦斯莱!”德拉科从门口走过来怒气冲冲地坐在了我旁边。
“你的禁闭内容是什么?”
“禁闭?什么禁闭?我没有禁闭,我是受害者。”他晃着他破了皮的胳膊一脸正色,梅林在上,我这次真的要气吐血了。
我去温室之前,安舍来找我,递给我一副耳罩:“小心那些曼德拉草,亲爱的。”
“如果你当时放弃‘观众席’的话,现在我就用不着它了!”
安舍抿着嘴微笑了一下,给我戴上了那副耳罩,然后说了句什么,我没听见,但那口型绝对是:买一送一我不干。
乔治背着双手跟我乖乖地站在费尔奇面前,在费尔奇转身后冲我眨了眨眼睛。
笑不出来。
他半是做样子半认真地完成了小半工作,然后一个阿拉霍洞开从后门溜了。我举起魔杖念道:“aguamenti”一股股细流从魔杖尖喷涌而出,紫杉木魔杖是很适合范围魔法,奥利凡德先生没有骗我,如果我以后找不到工作就去当个园丁,事半功倍。
任务结束了,我不想回寝室,于是干脆找了个台阶坐下来,窗外的夜色漆黑一团,我立马无法抑制地回忆起——那双布满红血丝,充满绝望和恨意的褐色眼睛,和那眼睛里小男孩的剪影——我们有着同样的眼睛,我和我妈妈。
那时候我会在哪呢?我会是那个婴儿吗?外公在哪呢,我父亲又在哪呢?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救救她,为什么都这么看着她死了?
妈妈……她会像菲利斯夫人一样俏皮、温和吗,还是像莫莉阿姨一样,絮絮叨叨地,会做香喷喷的乳脂糖,或像纳西莎阿姨,优雅、高贵,一丝不苟地教育我孰是孰非,同时深切地爱我?有她在的家,会是什么味道的?她是否继承了瓦尔托引以为傲的音乐细胞,是否会跳外婆年轻时爱跳的那些舞?
我想起来了,我去买魔杖的时候,奥利凡德先生说妈妈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儿,她应该很活泼,爱笑,富有人格魅力,对生活充满热情。她或许会影响我成为更好的人,我会告诉她卢西塔欺负我了,我会尖叫着说“我要告诉我妈妈”,我会被她打扮成她想象中最幸福的小孩来霍格沃兹报道。
想象一旦开始就按捺不住地蓬勃、爆炸,我缩在台阶上,枕着自己的手。我想我会如何如何和妈妈撒娇,会如何如何向安舍抱怨我妈妈有多唠叨,会如何如何任由妈妈为我整理出门前的衣服,知道我打架给我寄一封吼叫信,我当着所有学生老师的面打开它,和妈妈大吵一架,最后我会去道歉,我不会忍心让她伤心。黑暗包裹着我,仿佛它是一颗正在长大的水果,而我是它的果核,我安全地缩在那里,随着想象傻笑着……
“段里?段里!”我是被人晃醒的,头疼的厉害。“你怎么不知道回宿舍?禁闭结束了,你身上好凉!”
“别,别晃了。”那是一个高个子的红头发。
“我带你去医疗翼。”他把外套罩在了我身上,我按住他的手对他念了个保温咒。
“不用了,是快天亮了吗?”
“你自己看。”我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回头看了看,微弱的光芒在雾气中鼓动,天空被染成了橙粉色。
“噢,阳光快破壳了……”我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大片大片湿冷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进来了,我用手接着它们,“乔治,你之前看过日出吗?”
“……很少,天气总是不好,我也很少注意……我想莫莉叫我起来去帮忙赶地精的时候见过吧。”乔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答她的话。
“你妈妈真好,她给我寄了乳脂糖。”
“她给你寄了——好吧,我跟弗雷德都没收到那些,不过,谢谢你送我的鼓,我现在每天用它叫弗雷德起床,还有那些好吃的,李乔丹被辣出了鼻血,我倒是都很喜欢。你有试试我给你的复方汤剂吗?”
“没呢,那是谁的,紫灰色?”
“是你的。”他冲我眨了眨眼,随后又解释道,“不过那是弗雷德的主意,我一个人可搞不来。”
“我会把它放进保温杯里当成饮料喝的。”说说而已,没有巫师用麻瓜的保温杯,而且我也不敢喝那东西。
“我们的荣幸,小姐。”我俩趴在窗户边上对着傻笑起来,我注意到我的手还搭在他的手上,一缕晨光梦幻般地在他额前的碎发上舒展开,然后我对上了乔治的眸子,它们是褐色的,混着一点绿。
我尽量自然地把手抽了回来,就像是在搬什么重物。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的反应是害怕、逃避和令人难受的自惭形秽,但我还想再试一次,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应该是什么。
“嘿,段里,”乔治没有移开目光,反而把脑袋向下压了压好看清我,“要不要去吃早饭,我要饿死了。”
“我也是!我们走!”我跳下台阶往门外跑,乔治追在我后面说着今天早上会有草莓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