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 (第2/2页)
花白晴睁大眼睛,心里想“我为何要谢你好吧,您是魔头姐姐您说了算”
这时婢女过来说“宫主,各位门主,花大夫调配的药汤已经准备好,宫主今日是否用汤”
藕荷说“自然是不用了。昨个儿用了一次这药浴汤,没效果不说,反倒勾起了寒症,什么事儿啊。”
曲归晚却懒懒地示意将自己扶起,淡声“用。正巧躺乏了,我要沐浴。”
曲归晚一下令,众人上前扶拥着架子很大的尊主大人浩浩荡荡地往“集露汤室”走去,花白晴于是任劳任怨地跟着进去了。只不过,这天,花白晴更用心配药,更仔细地从曲归晚的脉象和表征来琢磨各种汤液的配比,她一定不能让曲归晚今天夜里再犯病。
这种天生带来的疑难杂症碰上棘手的严重内伤,她没把人治好反倒越治越坏了,这不是砸招牌吗况且,她也不乐意见到那一帕子的血。
如果说,花白晴之前是被迫营业,目睹了一场血腥残酷的灭门案,再被参与灭门案的魔教掳来,强行威胁着治病,万般无奈都是为了保命而已。那么这几日渐渐地下来,每天亲手煎药奉药,每天表演吃饭,每天还得试那些甜齁人的梅子,一直到现在,她倒是真的较起真来了,她决定认真地会一会这世间仅见的天生寒火之症。
曲归晚在药浴中闭目吐息,这个药浴让内息稍稍顺畅了一些,但是吐息时内腑的痛苦总归是耗尽人的体力的。曲归晚抬眼瞥了一下那对着砭石嘀嘀咕咕的人,再看她拿个小蒲扇左边扇扇右边扇扇,然后再殷勤地端着药汤盆过来倒水。
一身青蓝色的布衣,头发用方巾包成一团小包子盘在头上,只留下两条缨带垂在肩上,随着她的走动像两个小角似的摇来摇去。看上去这打扮像是深山里道家的小药童似的。
从第一天来给她送午膳,被她用山茶花叶削去了一缕头发以后,这糯叽叽的小羊似乎心有余悸呢,从此就不敢把头发放下来,都包成发髻了。
曲归晚想到这里,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露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花白晴倒完药汤一抬头看见的就是曲归晚这样的表情,那笑容像山中霁月般清雅,却又似乎隐约带着一丝不怀好意,迷人又复杂的笑容让花白晴看得呆住了。
然而花白晴看呆了,被曲归晚逮个正着。曲归晚冷清的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到时辰了吗”
“到,到了。刚刚到。”花白晴一下脸红了,接着又脸白了。我不是贪看你脸长得漂亮,魔尊大人你听我解释。
曲归晚往下缩了缩,下巴碰到水面,说的话却是“乏了,抱我出去。”
“啊,这个。”花白晴扭头左右看看,和她说的吗
“怎地,抱不动了”曲归晚的声音十分好听,慢慢的,却如泉水般悦耳清亮。
花白晴马上回答得又大声又响亮“抱得动”
武功再不济,力气总是杠杠的只不过,为什么是要让她抱啊
曲归晚满意地点头,每天吃那么多饭,小身板瘦瘦的,武功还差,好歹长了点力气,没白瞎那些饭菜。
花白晴拿好了绒氅子,弯腰一提气把曲归晚抱起,同时瞬间扯过绒氅子裹住她。曲归晚实在是全身已经脱力,安心地闭目养神,由着花白晴横抱起她,稳稳地将她抱出去。
孟天青、藕荷和石黛看见曲归晚安然无恙地出来了,都松了口气。曲归晚被安顿在卧榻上以后,孟天青决定了“既是如此,你留下值夜,随时看顾她。白天也在此,随时奉药奉膳,随时开方整治,定要将她治好了才可离开。”
花白晴倏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天青,再看着她三人大言不惭地说完,然后一转身一招手,头也不回地把所有人都招呼走了。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魔教不会这样的吧一言不合,她现在从煎药奉药小厮、伺候用膳婢女、值夜陪寝奴隶等多重身份以后,再次向下沉沦,沦为了一天十二时辰被囚在魔尊脚边的禁脔了吗
呀呀呀,咩咩咩花白晴头低低,眼湿湿地走向了那个熟悉的矮榻,十分认命地躺上去睡起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