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最后的攻防战 (第2/2页)
时间又这么过去了十几分钟,霜雪心满意足地带着两人份的战利品,先跑回楼下去了,只留下蕾希独自一人继续陪着萨塔。
看着眼前不知生死的巨大怪物,蕾希环手抱胸想了好一会儿,方才爬到了祂的头顶上来,温柔地搂住萨塔的小脑袋劝慰道:
“萨萨,我们走吧。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教会和王国骑士头疼去吧~”
“唉……姐,你说得对。”
在对着祂的眼睛放了五六轮木仓之后,表情木讷的萨塔在心底里,其实早已接受了自己现在无能为力的事实:只不过是有一口怨气闷在心口,教这个颇为自负的小家伙,无法自我释怀罢了。
“等我打完最后一发,我们就走吧,附魔子弹不太好保存的。”
最后一次对着祂虚无的眼眼球扣动扳机,龙息之炎从温热的枪管当中,再次喷射而出。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仔细瞄准,条形的火焰反倒是不偏不倚地,朝着空洞的眼眶深处飞去。
就在两人跳下伪神头颅的瞬间,一声剧烈的炸裂声突然响起,把两人吓得不轻:自祂的头颅里传来了一阵摄人心魂的痛苦嚎叫,紧接着祂的已经受肉的身躯上,竟然逐渐失去了活物的气息!
又是一连串炒豆子般的爆响后,伪神之躯在一阵难以形容的波动后,迅速沿着关节崩裂解离。亲眼见证着大半个神尸在自己面前崩解,萨塔同蕾希两人面面相觑,满脸的诧异与不可置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做不得假。萨塔心中的求知之火再次燃烧了起来,松开握着蕾希的双手,飞也似地折返回去,检查着伪神的尸骸。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不知是出自哪位神祇麾下的战争兵器,来自于神明之域的伪神化身,如同一头真正的野兽一般,就这么死在了一枚小小的附魔子弹上,死在了一个小小的法师手上。
而即将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弑神者的他,此刻却呆若木鸡地站在祂的头颅面前,再次与那深邃幽暗的眼眶对视,久久无法接受这个冲击性的事实。
而破碎的后半段神尸在奇异能量的托举下,缓缓坠落在地时所发出的沉闷落地声;以及片刻的沉默过后,佣兵们所发出的带着哭腔的欢呼声,都在提醒着他:不管结果怎样,这一切终于是结束了。
“姐……我能抱抱你吗?”
“想抱就抱吧~”
蕾希的反应可要比他直接多了,红色的倩影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下一刻,萨塔便被紧紧地拥入了她的怀中,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没由来地填满了他的心间;却又让他感到难以适从;一门心思只想着,在随便哪个人的怀里,好好地愣上一会儿。
‘只是下一次,我们真的还能这么幸运吗?’
“那么我先下去喽,你也记得赶紧下来。”
只见蕾希背起一大块神尸,转身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那是神尸靠近头部的一小部分,带着一大截类似神经节的组织,是萨塔私自截留下来准备留作研究素材用的。
毕竟只有萨塔这个亲历者才知道,当时的伪神化身到底是怎么一个状态。至于其他的部分,按照处置类神遗物的惯例,则会交由新乡城里的教会进行处理。
为避免节外生枝,早在霜雪上来搜刮战利品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示过她,把魔族剩下的活口全部处理干净。看着她拍着贫瘠的胸脯,一脸了然于胸的模样,想来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只不过看着蕾希吃力的模样,萨塔一点都感受不到轻松;反倒是心脏处传来的悸动感,以及识海之魂疯狂地示警,让他极度不安了起来。
连带看着还未进行切割,依然直插塔内的巨大螯口,愈发地不安了起来。
“小心!”
听到了身后那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后,蕾希本能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而下一刻,她便被一个娇小的身影重重地扑倒在地。
随着一段剧烈的颤动之后,她眼中最后的画面,牢牢地定格在了自己身上那团五颜六色的光芒之中,随后便在猛烈的失重感里失去了意识。
“陌生的天花板......”
当浑身疼痛的萨塔再次清醒之际,映入眼帘的既不是熟悉的大帝加冕图,也不是塔楼顶端的巨大空洞。而是一张乌漆麻黑的石膏天花板,在月光的照映下泛起些许清光。
萨塔只是轻轻地动了下手指,一股直刺骨髓的痛感,便从脚底一直延伸至他的头顶。
在疼地倒吸了几口凉气之后,萨塔终于是如同蛆虫扭动般,将打满了紧绷的身体靠上了床头,从而能够直观地看见:自己正被铁架高高吊起的左腿,以及把自己捆成束布尸般的纱布与绷带。
两只手也就只有手指能轻微地动弹两下,想必应该是脱臼了。自己虽然看不到脸上的伤势,但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一吸气就感觉半边脸疼的慌,像是肌肉被镊子夹住使劲往外拉一样。
还好某个关键部位倒是没什么事,让他非常地激动。就是这个涂满了全身的药膏有些奇葩,那股湿稠粘腻的感觉,活像是几十年没洗澡的流浪汉,被恶毒少年给丢进了沼泽泥塘一般。
哪怕自己鼻孔里被塞住了两团浸满药水的棉花,都能闻到一股怪异的臭味,该不会自己都没上过厕所吧?!
感受着身上火|辣辣地疼痛感,萨塔亲切而又充满活力的喊了一声:“疼死老子了!”
清冷的月光如同慈祥的母亲,轻抚着沉睡的城市。新乡城里的寂静之夜,也就只有勤劳的码头工人们,还在为着一餐饭食而奔波着。
被砸断了一条腿的萨塔,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聆听远方工人们隐隐约约的号子声,久久不能入眠。明明自己都快摔死了,要去做全身美容术了,脑子里却还在惦记着某个绯红的身影:
“不知道姐她还好吗……可千万别受伤啊,受伤了就不美了……”
正当小炼金术师嘀嘀咕咕地挂念他的心上人时,走廊上急促地脚步声打断了。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高挑倩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转头发现:“萨萨?!你醒了!”
不需要萨塔艰难地挪动着脑袋,念念不忘的倩影失魂落魄地快步走来,无法抑制热泪再次决堤而出。
借着明亮的月光,萨塔看清了身侧痛哭流涕的丽人,翠绿眼眸中的笑意愈发地浓烈起来,一字一顿地说着:“姐,你瘦了……胸都没之前大了~”
半跪在他身旁的蕾希,此时裹着一身严严实实的棉衣,再加上萨塔的右眼被纱布蒙地只能透出一条缝,能看得着大小就见恶魔了。
还在掩面痛哭的蕾希当时就给他气岔气了,止不住地打起嗝来,抱着纱布的大手抬起来就准备打,最后还是拍落到了自己壮硕的胸脯上,哭笑不得地埋怨了一句:“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这不是看见你高兴嘛~你又哭得止不住……我渴了,姐你给我倒杯水吧~”
“马上来。”
温热的开水顺着干枯的嘴唇缓缓滑入,如同能够滋养着魂灵的琼浆玉液一般,甘甜地足以让他忘却身上的所有伤痛。萨塔只觉得浑身精神为之一振,体内暴动的狂乱魔力,也有了些许缓和的趋势。
虽然还无法记忆法术位来给自己治伤,但至少让这种绞肉感缓解了不少。还能借由从指尖处,伸出一根细小的触手,透过魔力传回的触感,轻抚着那双令人安心的双手。
只不过和自己一样,蕾希姐的手也多多少少包裹着些纱布;被碎利石块割出来的伤口虽然结痂了,却让原本细腻柔软的手变得粗糙无比,这着实是让萨塔感到难过的。
原本还能有些欢快的声音,也变回了气若游丝般的低沉叹息:“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
蕾希在当晚就已经醒来,她并没有受什么太多伤:当地面塌陷的时候,萨塔没了命似的把她扑倒在了身下,并且将身上的法师护盾过载到了极限,为她挡下了绝大部分的伤害。
只是被后续坠落下来的碎石,把左手指给砸骨折了,在两条手臂上留下了些难看的豁口而已。
可萨塔自己却因为魔力过载失控的缘故,再加上背上石块梁木的撞击,吐了一口血就晕死了过去。
全靠着苏醒过来的娜儿不停施展圣疗术,加上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控制着最后一部分的受控魔力修复着内脏,这才给他吊住了性命。
虽然是一身相当严重的外伤,但在医护人员的连夜抢救下,总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只不过魔力失控的问题只能等他自行解决了:毕竟魔力病造成的内伤,是身体机制及医生都解决不了的。
在昏迷了整整三天之后,萨塔身上汹涌的魔力乱流,才算是初步平息了下来,转变回了平日里的样子。但依然处在一个失控的状态,毕竟他的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
这段时间里,蕾希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关注着他的情况;每当有一丝丝变化,她就会不管不顾找来医生护士前来查看;但医生们总是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表示他们爱莫能助。
“我还以为你个臭弟弟不醒来了呢!”
回想起这整个星期的点点滴滴,无法压抑的心情在这个瞬间悄然爆发了。
蒙女神赐福,他终于是苏醒过来了。看着被包扎地不成人形的小家伙,蕾希是多想去抱抱他啊!可当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时,才猛地意识到:萨塔现在还是个需要休养的重病患,自己不能去抱他。
伸出来的那双手,就这么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之中,然后像是触碰到了烙铁一般,拼命地缩了回来。
恍然若失的蕾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双唇,任凭泪水肆意地流淌在她的脸上,但又不肯让一丝一毫地啜泣声传达出来。
纤细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漂浮到了半空当中,温柔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手指的主人正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凄惨笑脸,轻声安慰着:“别哭啦姐,你再哭就不漂亮了~”
雪夜的微风拂过两人的脸庞,破涕为笑的蕾希靠在少年的耳畔,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无限温情,朝他倾诉着:“我好怕,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已经失去过很多朋友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说到这,蕾希的眼眶里又情不自禁地湿润了起来:“你当时就不能用浮空术把举起来吗?非要这么傻......”
“不知道,俺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萨塔义正言辞地嘟囔了一声,随后又幽幽地长叹了口气:自己当时的确是什么也没有想,思维就像是被完全是凭着本能行动,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就已经到医院里了。
当然了,这个不爽利的小家伙,绝不会承认是自己脑子犯浑了的缘故的:“我还没把你泡到手呢~怎么能舍得你受苦呢?”
“哼~难道说追到了就舍得了?”
蕾希轻哼了一声,连日里积蓄下来的阴霾也自行消散,用自己修长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不停地画着圆圈:“你到底是为什么喜欢我?是因为上下身的这几斤肉,还是因为这张脸?”
“我是那么肤浅单一的人吗?就不能都喜欢吗!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啦~”
萨塔咯咯笑了两声,默默地闭上双眼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自从警署一别之后,自己当时几乎将她完全遗忘了,何况身材好的女人自己也见得多了,蕾希姐的身材也只是比较靠前的那类而已。
可到了最后,为何自己会如此疯狂地痴迷于追求她,而不会是别的人呢……回想着两人简短但又丰富的经历,再看着身旁面容恍惚的少女,萨塔似乎找到了一点线索:“可能是安心感吧?”
“什么安心感?”
“啊,怎么说呢~每次只要待在你身边,脑子会空空的,很很放松放松;好像晒太阳一样,暖和的让人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可能咱的身子早就把姐,把你给当成家人了~吧?”
“和我差不多嘛……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你的那点呢?”
蕾希细若蚊蝇的嘀咕声并没有被他给听见,而她也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话题的主动权拉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那说明我长得帅呗~唉,人太帅了也是一种罪过!像我这种帅气多金的好男孩属实难得~”
“你呀,讲怪话来一套一套的,舌头比偷吃灯油的老鼠还要滑~”
萨塔立马洋洋得意地自夸了起来,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了。惹得蕾希娇嗔一句后,就又闭上了嘴巴;一时间,整座病房里再度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两人那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
沉寂了片刻,萨塔鼓足了勇气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艰难地转过头去,用魔力触手费力地撑开自己红肿的眼皮,蕾希,而蕾希的眼中已然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姐姐姐姐,我我我......”
“我愿意!”
蕾希斩钉截铁的抢答了出来,没有丝毫的犹豫,眼神如同火热的钢铁一般坚定;这反倒让萨塔吓了一跳,被包裹地密不透风的小脸瞬间涨红了起来,几乎都快将纱布给烧起来了:
“我我我我……我还没说完呢!”
“啊!那那你先说……”
本以为对面面对这么直白的回答,会直接借坡下驴,但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
随着脑内的胡思乱想不断升级,蕾希因心力交瘁,而逐渐消瘦的俏脸在顷刻间变得无比通红:明明房间里没有开暖风,但萨塔却能感觉得到一股热浪,正不停朝自己袭来。
被打断了思路的萨塔重新组织了下语言,然后用触手搭住蕾希,无比温柔地喃喃着:“我不想你当我女友......”
话音未落,原本还能感到热意逼人的病房里,在刹那间被冻结成了极点冰窟,浓郁的寒气同死气一齐,不停地在他的身旁徘徊往复。
萨塔呼吸都停滞了下来,如同被溺在了深海之中,哪怕是伪神之躯的威压,可都没能阻滞住他的呼吸!
心惊胆战地瞟着蕾希姐眼中,那能够冻死火山的幽怨眼神;识海之魂再次忠实地履行着它的职能,疯狂地向着主人发出了最后的警报。
萨塔当即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再不解释的话怕是真的要冻死了。或许会更惨,他已经能清晰地听见蕾希姐摆弄指节的响声了,怕是要被姐给当场掐死了!
“姐,你直接当我老婆好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了这句话,萨塔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重新瘫软在了床上。
或许他之前的话都能是算作不合时宜的玩笑话,但唯独这一句搞怪的告白,却是他发自心底的真心话,容不得半点的虚情假意。
在结实蕾希姐之前,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因素,他一直以来都是十分鄙夷所谓的一见钟情。但爱凑热闹的诸神们,却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似乎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小炼金术师已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眼前的佣兵,将如同把铯块丢进盛满水的容器之中,直至粉身碎骨才能罢休。
只不过有些玩笑,真的是不适合随便乱开的。蕾希虽然收起了冻碎冰神的视线,但语气却还是比极点要更冷上一些:“真巧,我也不打算当你女友了。”
“啊这,姐~别呀,我跟你开玩笑的,您别生气呀!咱认错了!”
“鉴于某个小混蛋白瞎了老娘的一片真心,我决定了!从今以后,要是再敢乱说话惹老娘生气,你tmd就给老娘滚去睡阳台吧!别上|床了!”
随着蕾希姐溢满着怒意地厉声娇呵过后,那对还未称心如意,正洋溢着无限热情的奔放红唇,便用力吻在小家伙略显干涩的双唇之上,彻底瓦解了他最后一丝的反抗意志。
在当场击毙没头没脑的指挥官后,还不肯善罢甘休的少女,派遣出灵活无比的玉蛇部队,强行撬开了敌军的防线,无比霸道地在指挥部里插上战旗,宣誓着自己的主权。好让这个臭弟弟先搞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