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伏雨 (第2/2页)
赵翎儿回道:“是。”
陈玄公又问道:“他们打算去哪儿?”
赵翎儿回道:“那个秦淑远一直都在跟着那个姓萧的姑娘北上,看样子,像是要去灵州。”
陈玄公陷入忧虑,想了片刻,看向黄婆,说道:“疯婆子,依我看,你还是放弃了吧,那个秦淑远可是个大麻烦。”
黄婆道:“我看你是越活越胆小了,当初让我嫁给灵州王周允的时候,可没见过你这么怕过。”
陈玄公道:“我不是怕,而是闲麻烦!咱们跑到这里,改名换号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后半辈子能过上几年的清净日子,真要是再招惹上那个秦淑远,洪川只怕也要待不下去了。”
黄婆道:“大不了再换个地方!”
陈玄公无奈,想了想,说道:“就算你抓了那个姓萧的姑娘,她也未必肯开口的,但要是得罪了七重门,咱们在洪川可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黄婆想了想,说道:“你放心,他们三个能不能抓到那个姓萧的女贼都不重要,我自有办法让她乖乖的交出那件宝贝。”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在这里等消息,我去去就回。”话落,走下了台阶。
陈玄公疑惑道:“你还想干什么?”
黄婆道:“我打算先去抓了她的家人,再来和她换那件宝贝!”
陈玄公心头一紧,说道:“你要去灵州?”
黄婆道:“不错。”
陈玄公道:“你忘了卢靖南的话了?”
黄婆道:“卢靖南无非是想借着我们的手,去做这个买卖,他怕我们在灵州动手,也无非是怕事情败露以后,会牵连到他天剑门,哼,他怕昭华寺,我可不怕。”
陈玄公问道:“你真的要去?”
黄婆道:“那还能有假?”
陈玄公道:“不行,你不能去!”
黄婆道:“为什么?”
陈玄公道:“那姓萧的姑娘是昭华寺的檀越,她家里究竟是什么底细,咱们都还一无所知,你这样贸然前去,怕是不妥。”
黄婆道:“灵州境内,昭华寺的檀越多如牛毛,只要肯捐银子,连街边卖肉的屠夫都敢称自己是一个檀越,有什么好怕的。”
陈玄公眼看劝不住黄婆,想了想,说道:“就算是要去,那也只能是我去,你好好在这里等着消息。”
黄婆疑惑道:“你要去?”
陈玄公道:“如果一定要去,最好还是我去,免得你去了,回不来。”
黄婆道:“也好,你去灵州把她的侄子抓回来,我在这里等着柳奴儿的消息。”
陈玄公无奈的走下大堂门前的石阶,心中似乎还是放心不下,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如果柳奴儿他们失手了呢?”
黄婆道:“那我就亲自去抓人。”
陈玄公闻言一愣,问道:“你当真要去找那个秦淑远的麻烦?”
黄婆道:“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去和他拼命的,只要你抓回了人质,一切就都好说了。”
陈玄公想了想,说道:“你最好还是别去,就算是要去,也最好是把那件银丝宝甲穿在身上再去,我可不想在回来的时候,替你收尸。”
黄婆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尽管去吧,我不招惹那个秦淑远就是了。”
陈玄公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最好是说到做到。”话落,向北飞去了。
黄婆满脸不以为然的神情。
……
清晨时,季家庄的小雨依旧未停,灰蒙的天色,微微的晓风。
季家庄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潮湿的阴雨天里,看不到一丝将要停止的迹象。街道两旁的商铺,有些已是开张,有些铺门紧闭。墙角边青苔润润,石板街三两行人。
一个披蓑戴笠的巡街小贩,挑着两个箩筐,正在青石板街上冒雨寻着生计,隔着一条街巷,依稀听得见他枯燥无味的叫卖之声:“山水花鸟油纸伞嘞……山水花鸟油纸伞嘞……”
祥云客栈。
大堂里已有不少早起的客人在进食。
今年的十里青梅林硕果累累,收成颇丰,南来北往的客商如约而至,骆驿不绝,客栈的生意也跟着红火了起来,适逢昨夜入伏天开始的这一场雷雨未停,使得这个清晨客栈的大堂里格外热闹。
谈笑声中,有客人唤道:“小二,给爷换茶!”
“好嘞!”
一个小二哥大步走进伙房,片刻,又提着一壶热茶大步走出,来到客人的方桌前,麻利的换好茶壶,回了伙房。
客栈的老板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守在柜台,低头记着账本。
她的丈夫从柜台旁的房间走出,像是刚刚睡醒,打了一个哈欠,伸过懒腰,来到柜台前,向门外望了一眼,见屋檐下的雨帘外,正是小雨淅沥,叹口气道:“六月初三下场雨,风风凉凉到秋天啊,今年的夏天,怕是少不了雨喽……”
有客人接话道:“若真是如此,对店主来说,该是一件喜事啊。”
掌柜看向那名客人,疑惑道:“哦?敢问这位客官,喜从何来?”
客人回道:“六月初三下场雨,你客栈的生意,也正好可以跟着一起风风火火到秋天嘛!”
另有客人笑道:“是啊,若不是这场雨,咱也不至于困在这里,如此说来,咱的境遇,倒也成全了他的喜事了,哈哈哈……”
又有客人道:“是这个理!”
掌柜听得高兴,作揖巡礼道:“多谢诸位!不管老话应不应验,这一大早就能听见有人报喜,倒也是一件喜闻乐见之事。”
有客人占便宜道:“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啊?”
客人跟着一起嚷嚷着称是。
掌柜已见多了这种场面,笑道:“借刚才那位吉言,为表心意,今早的茶钱全免,与诸位同喜如何?”
“哈哈哈……”四座皆是一乐。
便听有客人笑道:“好歹,咱这也算是跟着一起沾光了,店家果真是会做生意。”
掌柜赔笑道:“只要诸位在小店住的舒心,便是在下最大的喜事了。”
客人们只博一笑。
客栈里也正是一团和气……
二楼。
秦淑远双臂抱胸,独自依靠在过廊的一根廊柱上,深深的打了个哈欠,默默的看着门外的风雨,楼下的谈笑声都已成了他的耳旁风。
在他得身后,便是萧兰儿所住的客房。
“山水花鸟油纸伞嘞……山水花鸟油纸伞嘞……”
披蓑戴笠的巡街小贩终于巡到祥云客栈门外,站在路中央朝客栈里面望了望,驻足不前。
两个客人闻声站起,向门外走去,将伞贩招至门前,询问价格,挑选起伞来。
秦淑远正在犹豫,要不要下去买两把伞,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回身看去,见到萧兰儿背着包裹,提着剑,打开了房门。
萧兰儿见秦淑远守在门外,微微一怔,问候道:“早?”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秦淑远回道:“早。”
萧兰儿走上前去,向客栈门外望了一眼,见伞贩还在,又看向了秦淑远,问道;“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秦淑远又靠上廊柱,回想道:“不到一个时辰。”
萧兰儿回想一个时辰以前,天才刚刚开始亮,轻轻道:“你……怕我一个人跑了?”
秦淑远无奈一笑,叹口气道:“楼下的那帮人,实在是太吵了。”
萧兰儿看了一眼楼下的那帮人,想了想,回道:“的确是太吵了……”转身寻向楼梯走了下去。
秦淑远也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