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壹 歸所】 (第2/2页)
「先生交于你的事,便是盯好那个Elodier的养子。可莫忘了先生的恩惠。」
末了,他交与翊一只钱袋。
那正是幼时的他,从那戴着戒指的男人身上偷走的钱袋。
「——不管是谁从你手中得到了它,他们早就消失了。」
他握着那钱袋,望着青衣男人乘的船远去,想到的却是在流民街上,蝇营狗苟的鼠辈为了争得那只钱袋,对他的拳脚相加。
而此刻的翊,身着华服,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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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友谊,无论在翊后知后觉想来有多少虚假,对两人都弥足珍贵。
翊出身流民街,他曾以为「敌」便是他人存在的唯一形式;
而Laertes,则曾无论如何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人,都只会换来他人的恐惧。
对Laertes来说,翊是治癒他噩梦的良医;
而对翊而言,能够用来形容Laertes的词,大概是——
归所。
——与他相伴的少年时期,他常常惧怕,一旦变回一个人,他又会成为那个流民街豺狼虎豹的一员。
Laertes又与他,何其相像。
两人依赖着彼此装扮自己的人性;
因为恐惧,而形影不离;
而又因这亲密,忘记了相伴相随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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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成长,一起历练。
终于,一起进入了内廷。
连列次,都不分伯仲。
只是首次朝见时,翊却瞥见,
神帝Xerces手上,那两枚再熟悉不过的戒指。
他的心陡然一沉。
在他宅中,那只钱袋躺在一个角落,已经破旧不堪。
——恩,总是要报。
可若施恩的人,原本便以报恩为诉求,
那么事情的本身就变成了买卖。
从那一刻,
他知道,他只是商品。
而他在经年累月中信以为真的友谊,
也是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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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那之后的日子,他也并不需要过多的伪装。
只要Laertes的立场并不与内廷相左,他就不必在扮演两种角色之间挣扎。
翊更愿意相信,那个在Laertes和Ryan身边,玩世不恭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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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在**erces派遣独自调查翌的失蹤时,翊才感到那安然之感被猛烈地动摇。
他在用双手,为已经深不见底的历史,掘一个更深的深坑洞;
当Laertes决定要与Edmund站在同一立场时,
翊终于隐隐感到,那深坑,将会是自己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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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消亡后,一切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坟墓」的譬喻,说来好笑。
大概是我们对本心的执拗吧。
——从Dawson手上夺回最后的碎片,他不由得这样想着。
没有归所的意识,只配叫做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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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终于到来:他被委任接替Casimir制辖北塔。
「终有一天,我与Laertes註定刀剑相向。」
——这话由他自己告诉自己。
一面这样想着,一面暗自祈求,
那个人的身边,会有别人也这样提醒他。
执刃之人,不可心存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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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没有想到,犹豫的,反而是自己。
他杀不了Casimir。
杀不了Ryan,
更抹杀不了,
他的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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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被Andrea一击踢向塔的咒力场时,虽然Laertes已经身受重伤,却仍想要搭救他。
——「??随我回去再说!」
回去??
不是早就回不去了吗?
他因是非,恩泽,亲手毁掉了自己能回去的地方。
如果可以,他想回去的时间,
是那个傍晚;
如果一切从头再来,
他愿自己没有做跑到炊事房的樑上君子,
而是回到流民街上,
就此了了一生。
『如果可以,』
『我希望我们不曾相遇。』
『只是,』
『却只因与你相识,』
『我才在乎起这相遇的意义。』
他取出了自己的神格,叹了口气。
轻轻嘱咐了好友,他一把将他推出了正要吞没两人的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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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诞于另一个世界,
是否会思考,
死亡是否是归途?
——可偏偏,
在这个世界,
我愿我的归所,
是我逝去后,
你仍旧留有的,
对我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