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第章 湖心亭的幽州曲 (第2/2页)

巧夺天空，真真是巧夺天工。

她在心里连连赞叹，宫里的东西是富贵的牡丹，这儿就是俊雅清怡的竹林。

只是可惜父亲碍着与皇帝关系的面子并不想来这里久住，不然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行宫的。

梅苑。

大门口的石头有一人多高，上书红漆大字。沈妙在皇后膝下养过，一眼便识得这两字乃是当今圣上的御笔亲书。

皇帝能为臣子做到如斯，也是给足了面子。其实，若不去顾虑其他，单论他对于父亲的特殊照顾，皇帝可以算得上知情知意的有情天子。

师生情谊有时候确实念起来如同父子，沈妙也在逍遥子身边学习过，她自是懂得其各中滋味。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朝前慢慢行走，沈妙深呼吸嗅着空中若隐若现的梅花香气，一时间觉得十分心旷神怡。

好像是琵琶的声音，感觉到琵琶音的沈妙停下口中哼着的不成调小曲儿，放轻脚步，仔细聆听。

大诗人白居易有诗《琵琶行》所作，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今日一听，确实所言非虚。

弦嘈嘈如急，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珠珠落盘。

此人琵琶技巧娴熟，感情充沛，实为当代琵琶大家。沈妙觉得耳熟，可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在哪儿听过。

循着乐声沿着小道继续朝前走，期间折过几个岔路口，来到了一池湖水跟前。冬日里水面自是已经冻上了，但不知道冻的是否瓷实，所以沿着湖边走还要小心。

乐声更近了，沈妙眯起眼睛看。湖心亭周遭挂着一层纱，但依稀能看得见里头有几个零落的人影。

微风拂过，掀起薄纱片刻，沈妙瞧得里头正中间站着的那人正是教坊司副使公孙瓒。

她与公孙瓒相交其实并不多，但无奈宫宴那日的剑舞实在是太过惊鸿，而且公孙瓒的身量和长相都相当曼妙别致。

沈妙作为女子，也隐隐有着见之难以忘怀的意思。

琴声起，如穿云裂帛之音，破了琵琶声带来的片刻旖旎絮语。像高山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奔流不息地直奔大江大河。

这琴音沈妙确认她认识，拖、抹、挑、勾、打所带的滑音是柳湘云惯用的指法。

顺着湖边绕圈找到了通往湖心亭的木栈桥，沈妙犹豫片刻还是踏上。本来她见了是公孙瓒后是想走的，可既然知道柳湘云在这儿她免不得要打声招呼。

皇帝在行宫搭设擂台，亭子里应该是在排练助兴的舞乐吧。

沈妙不知道为什么柳湘云会在这儿，不过她也不想去打扰她们。里头排练乐曲，她就在这栈桥上等等听听。

反正里面的这些人都是乐理名家，功底不俗。行宫的秀美冬景辅以优美乐声，怎么想在这等一会儿都是她沈妙赚了。

行至木栈桥尾处，还有一个拐弯就到湖心亭上，沈妙便停住脚步在这里撑着栏杆远望。

她刚刚站定，琴声听了，琵琶声也停了。沈妙狐疑地回过头看向身后，一只纤纤手掀开了轻纱，是公孙瓒。

“郡主既然来到此处，何不进来听？”她眉梢眼角带笑，不同于那日在宫中舞剑的飒爽利落，语调软的有一汪水。

“我……”沈妙有些局促，甚至感觉还有些脸热，刚刚远远的听就好了，现在离近了被人发现真是尴尬。

“我打扰你们了吧，这就离开。”

“未曾。”公孙瓒摇摇头。“我们也是在排演明日开擂助兴用的歌舞，郡主若是能来替我们几个掌眼品鉴，可就再好不过了。”

“不好吧。”

沈妙在想用什么理由拒绝公孙瓒邀请的时候，她竟不由分说地从亭中跨过长椅翻了出来。

“我们用的曲谱是燕王献给陛下的幽州曲。”公孙瓒的手牵住了沈妙，她指尖柔软，但有些许温凉。

“很不巧，我们几个人都没有去过燕北幽云之地，演奏不出那里的苍凉壮阔。听闻郡主曾经携虎豹骑千里监军，希望郡主能给我们几个一些意见，不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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