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1) (第1/2页)
严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刮来,刺骨的寒意找着缝隙不停地往人们骨头里钻,往日空荡的巷子两边人头攒动,他们有些还留着长辫子,穿着旧制的长袍马褂,双手往袖管里一揣,脖子还伸长着往后看。
巷口外迎面驶来几辆油漆光亮的小汽车,像个移动的黑色大匣子,为首的一辆车前面还插着政府小旗子,旗帜在寒风中猎猎地鼓动着,看着神气极了。
围观的人不由得露出艳羡的眼神,一个缩头耷脑的老汉嘀咕道:“这年头,当兵的就是有钱啊。”
旁边抱着一沓书的年轻人有些不屑道:“如今倡导人人平等,总有一天,我也会有的。”
老汉忙凑过来问道:“人人平等是什么意思?是说国家会给每个人一辆小汽车吗?”
年轻人瞪了老汉一眼,抱着书转身走了。
小汽车停在一座巨大的富贵府邸前,两扇猩红色的大门上挂着铜环虎头,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三个大字‘总督府’,浓重的碧瓦朱檐色彩和斜对面精致的小洋楼形成鲜明对比。
紧随其后的十几个护兵气宇轩昂的下车来,在府邸门口排队列开,驱赶着围在两边看热闹的人群。
围观的人看到护兵们腰间配着的匣子枪敢怒不敢言,满脸不情愿地散去了。
鹤绵短圆的小手臂抱着鹤父的大腿,白净稚嫩的脸气鼓鼓的,微微探出头盯着下车的两个小少年。
他们都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外面罩着皮毛顺滑的狐裘大氅,两人一黑一白,如出一辙的脸上都是相同的淡漠,年龄虽还小,俊俏的脸蛋和浑然天成的骨相却相得益彰,依稀能窥见长大以后的风华。
他们跟在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身后,那个男人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看着有些凶神恶煞。
他人虽长得凶,说话却很是有礼,走到鹤父面前拱了拱手,满脸笑容道:“这位就是国立中学的鹤教授吧?我们署长叮嘱我一定要来拜访您,要不是有要务在身,他一定要约您喝两杯。”
鹤衔玉一身淡青色长衫,头上戴一顶黑色毡帽,眉宇间透着一股难掩的书卷气,整个人都显得温文儒雅,他俊秀的脸微红,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署长长途跋涉过来,应该我上门拜访才对。”
穿着黑色大氅的少年剑眉微挑,很不屑地嗤了一声。
男人连忙往旁边让了一步,对着鹤父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署长的小公子,日后在学堂还要劳烦您多加照料。”
两位大人在旁寒暄,三个小孩在旁边互相打量着。
穿白氅的少年朝露出半个头的鹤绵挥了挥手,微笑着说:“我叫晏延卿,你几岁啦,叫什么名字呀?”
他声音温和,循循善诱的样子看着很友好。
鹤绵抓紧鹤衔玉的裤腿,怯生生地盯着晏延卿好看的眉眼,小声回道:“我叫鹤绵,今年七岁了。”
他人长得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还要小,精雕细琢的脸上粉嘟嘟的,雪白的斗篷裹得紧实,边缘滚着的一层雪白兔毛衬得他的小脸更加瓷白,糯米团子的样子看着就玉雪可爱,惹人喜欢得紧。
晏延卿笑意加深,朝他伸出手:“是叫绵绵是吧?哥哥带你去买糖吃。”
晏延野在旁边冷眼瞧着,默不作声。
鹤绵慢吞吞地抬头看着鹤父,奶声奶气地问道:“爹爹,我可以去吗?”
鹤父摸了摸他冻得有些发白的小脸蛋,温和道:“绵绵想去就去吧,但是糖只能吃一颗哦。”
鹤绵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爹爹。”
于是鹤绵就搭着晏延卿的手掌,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
鹤父有些担忧地看着鹤绵娇小的背影,察觉到男人的目光,苦笑道:“让大人见笑了,犬子自小身体就不大好,一到冬天就头疼发热的,一时忍不住操心了。”
男人自然是一顿细心劝慰,拍着胸口道:“鹤教授你放心,我们署长不是不知图报的人,往后小公子有什么事,尽管来总督府找我,我给小公子找最好的洋医生。”
鹤父双眼泛起光亮,连连道谢。
鹤绵跟着晏延卿拐过了巷口,走到热闹的大街上,蒸腾的热气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充斥整条大街。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星期了,但平日里鹤父鹤母总忧心他的身体,拘着他不让他出门,所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象。
他双眼放光,紧紧盯着烤红薯的摊位,嘴里泛滥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来到这天天不是喝药就是喝粥,嘴里一丝甜味都没有,简直苦不堪言。
正当鹤绵想着要不要抬头撒个娇让晏延卿给他买一个的时候,晏延卿突然停住了脚步,毫不客气地扯开了牵着鹤绵的手。
鹤绵人小腿短,身上还穿得圆滚滚的,一时刹不住脚,一个屁股墩摔坐在了地上。
鹤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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