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纸蝴蝶 (第2/2页)
陈君问走后,他就成为了游走于胡同弄巷的泥腿子。
余小年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却变得异常陌生,此时哪还有什么黄粱巷,只有五座乱葬岗,还有那散落一地的墓碑。
等他靠近一看,中间那块不起眼的墓碑上赫然写着余小年三个字。
他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后退两步,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绊他脚的东西紧紧把他抱住。
一股窒息感袭来,冷汗啪啪啪的往下流。
漆黑的天空,风呼啸而过,身处乱葬岗。饶是他见过些奇怪的东西,也被吓得不行。
他不敢回头看,这世界不缺仙魔鬼神,灵妖精怪。从小他便见识过那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可这一次还真被撞上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强装镇定,努力不让自己胆怯。
“天地悠悠,岁月渺渺。无极天地,乱世狂生。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要走死路。可惜了这一身好筋骨,为他人做嫁衣。”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小年先是一惊,后松了口气,这声音洪亮,气势很足。开口说话的是个人,不是鬼。
至此,他总算是敢回头看,只见背后一个黑衣骷髅,眼眶中闪烁着两团火焰。那件奇怪的黑衣上写着‘真假’两个小字。
“鬼啊!”
余小年大喊一声,挣脱了束缚,连忙起身逃跑,那具骷髅架子散落一地。
跑了许久,他停了下来。骷髅说的那几句话他是越听越耳熟,脑海中不断回忆有关这句话的事。
“等等,我余家的无上宝典《千机箓》开篇不就是这几句话吗?”他立马想起了那本宝典。
作为黄粱巷五家之一,其本身便是有着独特的修行之法。而《千机箓》是被供奉在祠堂最上层的宝典,他从小便熟读于心。他偷袭黄天霸的那枚青华箓就是从上面抄下的。
只是一直没能领会到其中的奥妙,空有其形,没有其神韵,没能发挥符箓的真正威力。
“刚刚的那个是先祖?”他沉下心来,立马反应过来。随即又重新回到了乱葬岗。
此时的乱葬岗哪里还有什么骷髅,在一座高大的墓碑上放着那件飘摇的黑袍。
少年想去拿黑袍,却始终碰不到,黑袍像是有意识一般,站立在墓碑上。
“长门水流断长门?”
“余家有粮便是娘。”
“你是余家后人?”
“真是老祖?”
“先祖在上,小子余小年拜见先祖。”
余小年顿时跪了下来,捧着黑袍朝着那墓碑拜了三下。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这可是刻在余家族谱上的第一句话。
那道声音回答完后,黑袍就没再理会他。
反而是在空中转了个圈,飘荡开来,化成一幅巨大的旗帜,散发出阵阵金光。
此时的乱葬岗中又传来一阵同样的声音。
“修行并非一朝一夕,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余家后辈,当积水成渊,当不懈前行。万不可丢失本心。”
金光照在少年身上,一股舒适的感觉由心头传来。正当他觉得是先祖保佑,让他入道时。那道声音再次开口。
“当世界一片黑暗,我独行光明。小子,借你鲜血一用。”
话音刚落,异变徒生,只见余小年头顶的气血由点成丝,汇成一线朝着黑袍涌去。
他只感受到身体越发虚弱,气血的丢失让他根本站不直,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不多时便已经干瘪。
片刻之后,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成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头。
“先祖,为什么?我可是你的子孙。
我可是你的子孙啊...”
这一刻,余小年的内心终于是崩塌,坚持十几年的信仰突然动摇。照拂子孙,此乃人之常情;烧香供祖,亦是人之常情。
可此时他的先祖,却在要他的命。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乱葬岗上,一双巨大的黑手从天而降,像是要撕碎一切,黑袍吸收了余小年的精血,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我都这样对你,何况他人。修行一途,弱肉强食,切记!不可有妇人之仁!”
说着黑袍一跃而上,由黑色变成紫金色,光芒大盛。
“当有长剑破苍穹,便以我血荐轩辕。”
一道金光撕碎了巨手,刺破黑暗,可时间不长,黑袍失去光泽,四分五裂。
那些气血沾染了金光,变成了金血,又重新进入少年的体内。
余小年只感觉身上力量狂涌,一股压制不住的能量在身体里游走,此时的他连忙打坐,脑海中的修行宝典一一浮现。最终在《千机箓》停了下来。
......
余小年再度睁开眼睛,还没等他感受身体的变化。当他抬起头的瞬间,一只白色的蝴蝶落在他的额头上。
他伸出右手触碰到蝴蝶的瞬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变得异常熟悉起来。
黄粱巷口的门牌上‘黄粱’二字逐渐消失了往日的锋芒,变得收敛起来。站在巷口的先生,身旁的还是那个爱笑的虎帽少女。
少年心中窃喜,刚想要上前,却看见自己身上空荡荡的,那个黑皮包袱丢了。
他顿时感到深深的自责,陈先生对他是极好的。要不是陈君问当年救他一命,那个冬天他就倒在这黄粱巷口。
可现在他把那个包袱丢了,一时间有些忐忑不安。
“先生,我.我把包袱弄丢了。”
少年艰难的说道,眼神恍惚,不敢直视陈君问。
陈君问笑容满面,朝着少年使劲招手。
“先生,你不怪我吗?”
少年惊愕,那包袱里的东西绝对很重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暗杀他。
陈君问没有回答,一旁的姚桃却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余小年再上前半步,手上有什么东西膈应着。他打开一看,是那五枚极其简朴,长满铜锈的铜板。
钱在我手上,东西我送到了?
少年满脸震惊,原来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