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饕餮之躯 (第1/2页)
傍晚特有的昏黄阳光从半敞的窗子照进屋里,让空气中飘散的尘埃清晰可见。
宁泰仰躺在床上,略显呆滞的目光望着光辉中那些浮动的灰尘,轻轻发出一声呻吟。
他胸口糊着气味刺鼻的药膏,脐下淤肿黑紫,下巴和脖子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
虽然是一副重伤惨状,但少年在短暂的失神后,便哼哼唧唧的挣扎起身,眼中还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卧室不大,除床外,就只有一桌一椅。
宁泰撑着床脚的栏杆,颇为艰难的挪动脚步,一路扶着桌沿,拄着椅背,靠着墙壁来到外屋。
与卧室一墙之隔便是灶间,黄泥和青砖搭起的灶台旁有一张老旧的长木桌,上面凌乱的摆满了尚未洗涮的碗碟。
宁泰咬牙强忍着胸腹内的剧痛挪到桌旁,用头顶着被油烟熏的乌黑墙壁,勉强站稳了身子。
随后,少年双手捧起一碗剩饭大口大口的吞吃起来。
粗陶制成的大海碗里,装着昨天剩下的饭菜,凝固的油汤中有炖煮的肉块和回生的土豆,碗底还有一些被汤汁浸透的米饭。
剩饭凉硬,但于此时的宁泰来说,无异珍馐。
每一口饭菜进肚,都会有一丝浅淡的暖流从胃里生成,随后顺着血管经脉快速游走,弥散进身体各处,胸腹间的痛楚便随之渐渐缓解。
待到宁泰将那一大碗残羹冷炙吃的精光,身上的伤痛便也不再无法忍受了。
深吸一口气,少年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五官不再纠结,眼中闪烁着欣喜惊异的光彩。
宁泰扫了一眼桌面,伸手拿起一个倒扣的铜盆,下面有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随后转身来到墙角,掀起米缸上的盖子,伸头往里看了看。
粗腰窄口的陶缸里还有小半下白米,缸旁边堆着七八个带泥的土豆。
少年略微思索了片刻,缓步走进卧室,套了件粗麻的短衣,随后拎起门口的木桶,走出房去。
屋前是一条窄长的小巷,周围的房舍都长的一模一样,紧凑且整齐。
黄昏时分,各家屋顶的烟囱都冒着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木柴焚烧特有的浓重烟气。
身材瘦长的宁泰朝左右看了看,巷子并不冷清,有不少和他年岁相仿的少年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唠着闲嗑。
有几个离的近的,看到他出了屋子,都不由得止住了话头,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嘴边还带着血迹的少年。
宁泰咧了咧嘴,拎着水桶低头朝巷子口走去。
十字道口旁有一口带雨搭的水井,四周围湿润的泥地上满是凌乱的足迹,三五个少年正在一旁排着队。
宁泰缓步走到队尾,前面是个身材矮小的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一身白底杏黄花的长裙,腰间扎着白绸宽带,上面还别着一把短匕。
女孩回头扫了一眼,刚转过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急忙扭头过来。
“武青松,你的伤好了?”
“好……”若不是女孩对着他,宁泰都不会觉得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好一些了。”
“大家都说你被打破了丹田。”女孩说话时,目光在宁泰的肚子上扫了一眼:“同门切磋,那李天昊出手这般不知轻重,你该报给执事,让他受罚的。”
顿了顿,女孩又说道:“还有李天鸣和尤智勇。”
宁泰笑了笑,指了指前面:“到你了。”
女孩急忙走到井边,十分轻松的用辘轳提了两桶水上来。
“用我帮你吗?”灌满自己的水桶后,女孩看着少年。
“那就谢谢张师姐了。”宁泰拱了拱手,他现在想起了女孩叫张仁荣:“我现在还真不敢太用力。”
“没事。”张师姐接过少年手里的水桶,帮着打满了水。
“我帮你提回去。”
“有劳师姐。”
宁泰看着提着两大桶水依旧轻松的女孩,感受着胸腹间的痛楚,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好养伤,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我。”
女孩将水桶放在门口,对着少年笑了笑。
“多谢师姐关照。”
目送女孩走远,宁泰推开门,双手慢慢提起水桶,稍一用力,胸腹间便传来难忍的疼痛。
废了好大的劲,他才将水拎到屋里,关好门后,靠着门框又喘了好一阵儿。
随后,宁泰用瓢往锅里舀了小半下水,将那块五花肉粗略的切了几刀便放了进去,又加了两大碗白米。
捏了些盐巴,抓了点八角丢进锅中,盖上盖子后,少年便蹲下来生火。
好在前身的记忆都在,不然他还真拿面前的土灶毫无办法。
生好灶火,宁泰就着剩下的半桶水,给自己好好洗了洗。
冰凉的井水让他精神一震,扯过一条矮凳,少年坐在灶前,盯着摇曳的火光发呆。
前身武青松,冠柳城阳河镇双溪村农户,十五岁通过武子选拔进入洪门,在外门修行。
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武青松才从最初的迷茫无措,渐渐习惯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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