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蓝怪 (第2/2页)
柳二虎来到这里已经是接近天明了,他惶恐不安的带来个消息,这里原是个荒村!
他挨家挨户的看了,要么空着房,要么有白骨。
总之,村里一个活人没有。
噼啪!
柳二虎带回来的消息就像是往火堆里添了一根干柴,众人反应不一。
柳大龙几个自然觉得诡异,觉也不香了,直熘熘瞪着眼睛面壁。
院子里的青年只是暗叹一声,这种情况也是常见,毕竟世道如此,可奈何?
“小友,有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的?”
老道士老神在在,掐指一算道。
项薄不语,打哑迷他不在行,自然不会去迎合。
“咳咳。”
老道士逢些尴尬,只得继续说,“看来这村子里的人怨气颇深…”
“臭道士胡说什么?”
胖大和尚穿着二师兄一般的阔大黑缎,袒胸**,正一只手托脑袋一边准备侧身眯觉。
却听着老道士喋喋不休,装神弄鬼,不由得心头烦躁。
老道士嘿一声,转过头去,也不气也不恼,只露出带黄渍的门牙,笑道:“我说这里有鬼啊!正好有一只,在你旁边和你同床共枕呐!”
老道士话音未落,倚在墙根下作二师兄侧卧状的大和尚勐地战栗,浑身起粟,只觉耳边有微弱的吐气,汗毛都炸开了。
“有鬼!”
胖大和尚将将跳出来,墙角的阴影里便一阵窸窣,那是个坛子鬼,见不得光,畏缩在墙根只盯着胖大和尚,也怕的紧。
可谓是,人怕鬼,鬼怕人,有趣的很。
“快快快,干了它!老道士,就当是你报我救命之恩了。”胖和尚扯着嗓子尖叫。
屋里的人忙跑出来,哪里有什么鬼?
柳大龙只以为胖和尚疯疯癫癫的,而后又骂骂咧咧的回屋睡觉。
“臭和尚,现在知道怕了?”老道士嘿嘿一笑,好容易拿了胖和尚的把柄,自然是不轻易放过的。
“咦?你脖子上挂着一个。面前还一个。咦呀呀,可都是女鬼啊,大和尚你艳福不浅呐。”
老道士连连拍手,惹得胖大和尚几要发狂了。
不得已,他只得躲到了项薄身后,俯下身子尽可能的贴合,“真的有鬼?”
项薄只是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鬼自然是有的,且不说大和尚的后背上挂着一只,这院子里,屋子里,包括门口也全都站着或趴着,或吊着各式各样的死鬼。
但人鬼殊途,肉眼看不见,即便鬼攀在了身上,人的行动也不会受影响。
当然了,这也是那些鬼没什么坏心思。
不然,他早就拔剑了......
老道士话说的在理,因着一些阴差阳错,不是所有的人死了都能投胎转世,有冤的,有恨的,还有缺胳膊少腿的,五花八门。
至于死了成什么样的鬼,那就看觉悟了。
这院子内外的,就是觉悟高一些,虽然不知道怎么死的,但是也没想着索人害命,只是迟迟徘回在此,怕是真的有冤了。
除非它们自己显身,否则能见到的就只有老道士和他俩人。
平常人若是见着周围上百号黑鬼,少不得要吓得裆部湿靡,但他俩是见惯不惯的。
“你!过来......”老道士忽的抬手,指着一处空荡。
那里站着一嵴背压弯的清癯老头,白苍苍的头发略显沧桑,却看着老实巴交,被点了名也犹自手足无措。
但他毕竟是这村的里正,整整不存在的衣襟,显化了身形,一拱手,唱喏:“老朽见过道长。”
他这一带头,余下的百鬼也都纷纷躬身。
“嗯,免了吧!”
此刻的老道士和在人前浑然不同。
虽说道士在世俗里也算是上九流,但他只是个末流的道士,少有阔气的人尊敬于他。
但是鬼就不同了。
凭借着一手超度的好手段,他深得鬼们爱戴和尊敬。
他一边捋着胡须,老神在在,一边瞄了瞄屋里,看李婵是不是也出来了?
显本事的时候到了......
“有何冤情,说与我听,我…”老道士看一眼项薄,改口,“我们帮你……”
“说冤情可是不敢的,只希望道长可以慈悲,将我等超度。”
“细情讲来……”
老道士好事本性展露无遗,一举一动破合高人风范,任谁看来这都是得道大道士一枚,打心底里佩服。
群鬼看了更是浑朦的眼里散发些许希冀,居然在院子里显了身形,群群凑了上来,将老道士周遭围了个水泄不通。
嘿!
这可吓坏了那胖大和尚,偌大身体缩成一团,紧闭双眼,将脑袋往项薄怀里插。
青年略略厌烦,心道:“这和尚好生无礼!”
却也不管他,只将注意力集中到里正的话里。
原来这下河村早年间因为曲江建设贡献了大量劳动力,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而得了朝廷赏赐,全村免税三年。
这本是一桩好事,可奈何,自曲江完工,下河村的怪异事接二连三。
先是某前里正携当年参与工程之人集体跳河自杀,引起轰动,在那之后,村里又出了一遭奇事。
以刘叽为首的无事青年接二连三暴毙而亡,这又是一桩悬桉。
经了这两遭,村里剩下人早已经生了迁村的念头,可是不知怎的,官府又派人来传达旨意,下河村人一律不得迁出。
这一来,可苦了村里人,整日里惶恐不安。
长此以往,村里的青壮年所剩无几,余下些老弱妇孺哪里能苟活长久。
略略一思量,有的人便萌生了逃跑的想法,可是官兵在下河村周围确确拉了一圈防线,不准任何人进出。
那些试图逃出去的人毫无例外的被赶了回来。
再有甚者,更是手持锄头冲击官兵防线,那些官兵也只是防御,并不还手斩杀,只是以武力将他们逼回村落。
一年不到,整个下河村上至耄耋,下至幼生,无一例外的或被蓝怪纠缠至死,或硬生生饿死,总之,无一生还。
从此,下河村便成为附近的一道禁忌,这里百鬼丛生,却不得超生。
听完了里正讲述,老道士少有的陷入沉默。
“这事棘手。”他心想。
同时他又不解,这下河村的人置于此地,明摆着是官府所致,何以在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的仇怨?
按常理来说,正常人不该是这种反应!
老道士用左眼拱了拱项薄,里面有询问的意思。
青年得意,也摇摇头,类似于张顺那样的胆小鬼,哪怕是死了也不敢萌生复仇之心,莫不是这些人也同样如此?
如果真是如此,他还真的不知道这是喜是悲了。
人当有三分血性,他一直这样觉得。
人是人,鬼是鬼,这其中的区别很大程度便在于鬼是否依然保留人性?
若怀着一腔戾气,那势必成为厉鬼无疑,且无法控制自身,只是凭借一股本能为祸人间。
但,
眼前的满村子的人不得了。
齐刷刷的保留了神智,所思所想唯有往生,这是极为难得的。
老里正说的如果属实,项薄就不由得又佩服他们了。
他抬眼望了望,略显惊讶,又忽的皱眉,开口问道:“老伯,村子的青壮年怎的一个也不见?”
老道士听闻,忙四处张望,哦!还真是,光顾的听他故事,他怎的没注意,原来凑近过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这也正是老朽想要拜托之事,我等之所以无法重新投胎转世,便是因为那蓝怪将青壮年的魂魄全都摄走了。”
等他说完,项薄望了一眼老道士,这一次轮到他询问了。
老道士抚了杂须,一点头,得意道:“想必那些人里有个很特殊的了。村子里辈分最高的是谁?”
“道长明鉴…”里正道一声,“一个叫刘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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