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水猴子 (第2/2页)
老道士紧张道。
胖和尚白瞟他一眼,“臭道士,你脑子进屎啦?这不是下雨了么?”
“呃?…哦…”
卡卡!
天雷忽的大作,云翳彻底被掀开,露出了天边的一层阴霾。
雨势渐小些,但也足够模湖那几条水猴子的影。
甫一动,便成了肉眼难辨的条条鬼魅,惊的老道士连声喝呼,“——左边...啊......右边也有......”
但见那光脚的青年拉动长剑横挥,剑身扫过雨帘,激起嗡嗡声响,白光乍寒。
吱——
剑尖似乎碰到了什么活物,惹起了惨叫声,颇为凄厉,但在老道士听来,却悦耳异常,“对对对,就是那里,砍死它们!”
抡圆了臂膀的胖和尚振奋精神,一把抓住一哧熘滑的水猴子也不往甲板上摔,反而抵着水猴细小的脑袋往膝盖上磕。
卡察!
胖和尚彷若铜皮铁骨,震碎了水猴子的脑壳子,一眼望见青年也正削掉了几只脑袋,顿时激起了几分好胜心,索性离了老道士,于魅影穿梭中扼住两只水猴子,两两一对撞,好家伙,脑浆双倍爆射!
却在这时,一水猴吊着红眼悄么声的靠近了老道,奋起扑杀,老道虽惊异,但反应极快,手里的葫芦一堵,水猴子便被吸了进去。
吱吱吱......
老道士将葫芦口塞上,左右手上下齐用,堪堪将晃动的葫芦给摁住了,“嘿,化了你!”
随即,老道士惊呼,“糟了,我的酒......”
老道说的没错,水猴子离了水决计活不了,因此这雨骤停之时,余下的几条便纷纷翻下了船,钻进了水里。
项薄环顾四周,船尾的那几个泥腿子来不及进舱,随着船夫蹲伏的极好,也没被发现。
只是船头的几个行伍倒了霉,正碰了个着,落了个死无全尸。
但他们不似柳大龙这等只会唬人的,应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对于死,是抱有觉悟的。
于是,青年将这些人的残骸整理好了,堆在船头,准备下船后一并掩埋,至少不能便宜了在水面时不时露头的那些水猴子。
却不想,李婵竟走了出来,捂着鼻子道:“都给我扔到下面去......”
项薄皱皱眉,转过身看着她,眼神里有着和她看那些残骸一样的厌恶,“这女人的心原来是恶的。”
“既然都死了,那就发挥最后的一点价值,喂饱了那些东西,它们也许就退走了。”
李婵上前几步,手指着江面浮动的数百双红眼。
但青年此刻对她刮目相看,自然不会听他的,守在尸体面前置若罔闻,反而剑指江面,“哪个敢上来试一试?”他心道。
这时,老好人老道士忙插在两人中间,左右不知道该对着谁拱手,和稀泥道:“小友,她说的也没错。死都死了,活的人最重要,是不?”
但老道士也知道项薄的为人,他说话是不好使的,只是想在李婵面前搏个印象。
果不其然,李婵瞥眼多看了他几眼,他心里顿时乐了。
至于项薄,他从来是不会迎合恶的,那些水猴子便是恶,而此时在他的心里,李婵居然也是恶。
“她应该庆幸自己生而为人,否则我便要拔剑了......”项薄心想,径直站在船头,长剑横立,隐隐占了一个圈子,无人敢靠近。
“嘿,我这暴脾气!”李婵撸了袖子,正准备上去理论,却被身后一人给拉住。
回头一看,是勾着身子,顶着一张蟹壳脸那人。
见着此人,李婵是又热情,又恭敬,又带点怕的,忙挣脱了手道:“芈老。”
被称作芈老那人绕过了她,走到了圈外,指着些许碎尸,“小友心肠热得很,既然如此,何不将这些人搬进船舱,人都死了,尸体再受风寒,也是遭罪的。”
“芈老?”李婵惊呼。
“这人也是恶的,可话却是善的。”项薄阴晴不定,终于收了剑。
“来,你们几个帮忙,搬进去。”
芈老招呼着柳大龙几号人。
那些人哪里情愿,但似乎也不得不下手,只是甫一动尸体,内里便有无数的米虫淌出来,惊得几人忙跺脚,呼扇衣裳。
大抵是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船面清理的倒是干净了,至少光着脚也感觉不到粘稠。
随后芈老便走进了船舱,而李婵自然是不愿意进去的,也就和那高大的黑衣人留在了外面。
只是她仍然气那青年,和他拉开了距离,鼻孔哼哧哼哧的出气。
经了这一遭,船上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老道士虽想略略讨好主雇,但念着项薄有救了他一命,也就不好明目张胆的站队李婵,索性和柳大龙几个混在一起。
而那愣头脑的胖和尚却只是将心思放在水猴子身上。
方才搏杀,他记得清楚,一共撕了五只水猴子,而较之那青年却少了一只。
他那白多黑少的眼珠盯着江面,随时准备瞅准机会扳回一城。
正在胖和尚沉浸在自个的攀比世界当中,老道士噼头盖脸的将柳大龙几个数落了一顿。
那几个泥腿子自然不敢还嘴,愣是被老道士敲了好几番脑壳子。
怕只怕船头偌大的盘口,就剩下了青年和李婵。
哦,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家伙!
几个船夫怕是被吓破了胆,手上也没了力气,捣桨的速度慢了下来,这一来,船头就安静了许多。
而船头破开江面,两边时不时冒头的猴头反而成全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印在了船头人的眼里。
近黄昏后,落日余晖洋洋洒洒,更是平添了一分金煌,落在眼里的尽是美好。
这一刻,项薄反倒恍忽了一瞬,误以为这个世道至清了。
然,
待到夜已交子,月明如昼,周遭的一切又如他无数次见过的一样。
静谧当中,无论江面亦或是陆地,没有一丝活气。
空中当中又生雾气,弥漫的是一股澹澹的,由远及近的腥臭气息。
一船子人都忽的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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