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广南钱家篇(七)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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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先别伤感了钱老板,这一群人,不能这么躺在这吧。”穆顺衣挠着脸上蚊子咬的包问道。
“埋了吧。”
“行,不过钱老板我看在你给钱大方提醒你一句哈,你和你大哥两拨人守着那重阳子赶尸,第二天没了一拨,你早晚是要被怀疑上的。”
“无事,你们埋深一点。今日中元节,鬼怪缠身不知所踪这个理由听起来还算顺耳吧。”钱守悌仍然直挺挺的站着,没有回头。
“得嘞,那我让手底下的人动手了哈。钱老板你要是害怕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就行。”穆顺衣笑着挥了挥手,让手下黑衣人们开始挖土埋人。
穆顺衣看着手下挖土没意思,转过身去跟僵直的钱守悌唠开了嗑。
这边重阳子刚将尸到安顿到临县的钱家祖宅庭院内,被裘德安派出去的裘家暗卫就回来报告消息了。
两队人马本是分别跟着钱大钱二,没想到最后却碰了面了。
裘德安皱着眉头听完后,余光瞄到重阳子一脸玩味的笑,心中一悸。
重阳子也没多说别的,自顾自从腰中抽出一竹竿类似的细棍,细棍上绕周粘贴以白纸条穗,轻轻一摇,裘德安心中微颤。
“唉……”一声轻叹,在众人耳边响起。
“孽子不孝,给诸位添麻烦了。”
裘家暗卫纷纷拔刀,四周扫视。
重阳子没管他们,只是笑对空气道:“钱家老太爷不必如此多礼。”
众人把目光放在正躺在地下的黑尸上,肌肉紧绷。
“诸位莫要怕我,我只是有幸被这位重阳先生招魂归来,得知了自己死因的魂灵罢了。”
裘德安凝视着重阳子,轻轻抬手,裘家暗卫犹豫一瞬,拔剑收回后纷纷退下。
……
待众人退下,重阳子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凳上,敲打着自己的腿。
“如今,您家可是好大的烂摊子呀。”重阳子轻笑着。
“唉——”
“重阳先生神通广大,您身边的这位将军亦是位高世之才。但无论如何,还请二位放过家中老二。”
“老朽一阶亡灵之身,该阻止的阻止不了。这一家的恩恩怨怨,总归在老朽管教不严。”
“将军为官为将,这些事理应是要上报官府的。我钱家虽未为大昌效过力,但安分守己,从未与朝廷官爷做对过,老大与老二闹的这一出,是钱家之耻,但求官爷饶我钱家一条后路。”
“我家老大,在刚懂事的时候,内人因为生老三便去了,自此小小的孩子就操起了当妈的心,家里内内外外上上下下都要他打点,心里难免会有些小肚鸡肠,到后来开始带他出去做生意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发现了他有些心术不正,但是当时没太意,没想到最后却酿成了如此大祸。”
裘德安抬手轻拭掉额角上的汗,看重阳子笑嘻嘻的玩着手里的小棍子,绷直的身躯缓缓放松。坐到他身旁,手中的剑尚且紧握。
“我家老二,自小纯真,是个爱看书的孩子,没事就喜欢趴在书堆里,那一年他考上了秀才,我们全家是真真为他开心。后来他出去教书,想要让更多孩子学到知识,老朽也是双手赞同。只是失了管教,只给孩子买了书读,却未教他最基本的手足之情。”
“现在想来,他们的根源错处在老朽。还求二位不要把老二今夜干的事告发出去,我钱家只有这一条血脉了。”苍老的哀声在空中回荡。
裘德安感到了重阳子揶揄的视线,嗓子紧了紧。
“咳,老太爷说错了,你们钱家留下的不止这一条血脉。”裘德安正色道。
“当时大火中,钱小池带着他妹妹逃出来了。”裘德安语毕,空气中一片寂静,裘德安能感受到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惊讶与兴奋的哀恫。
“如此,便能圆了你的心意了。”
重阳子笑道。
“不过我倒有一事想问,老爷子,你们家的秘方如今可还在?”
“呵,哪有什么秘方了,我老头子祖上积德,家里做的纸有幸被前朝圣上看中,赐名跃金笺。只是前朝一灭,那纸我也不做了。”
“缘何?”裘德安皱眉。
“呵,将军,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商贾之人按理说重利轻义乃是常事,可是前朝的赐名御纸,到了如今大昌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做了。”
“犬子也曾说过,前朝御纸的名声在外,此纸一旦出售,定是盆丰钵满。”
“前朝灭,跃金涅。前朝的御纸便随着前朝去吧,秘方早让我一把火点了,现在老了,那还记得住什么秘方啊哈哈。将军可觉得我可笑至极?”
裘德安心中并未对钱老爷子有任何讽刺之感,相反,一种对平民百姓忠贞爱国的钦佩之感油然而生。
“钱老爷子好情怀,只可惜前朝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