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漩涡?下 (第2/2页)
他要杀他。
“王上明察,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旁人所说……”
“不必多言罢,有没有问题相邦自己清楚。”王上冷冷开口打断,眼神沉下来。
为时晚矣。
吕不韦心中一凉。
从何时起秦王政已经不再尊称他为仲父了。
抬头对上那对似淬火利剑的眸子,吕不韦这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先前一直小瞧了这位少年君王,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他一直以谦卑低调的姿态积蓄实力,蛰伏中用那双锐利的眼观察局势,只待羽翼丰满之时一举出击击溃敌人。
局已收网,无需再隐忍。
君王的长剑已经初显锋芒。
这位少年君主幽幽开口:“莫非相邦能命人作出《吕氏春秋》,却未曾听过楚国悼王时的吴起?”
“孤去岁与王后完婚,然冠礼之期延误甚久,那便按原本安排行冠礼,此事相邦意下又如何?”
吕不韦怎么可能不知道吴起,那人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他是无比清楚。而秦王又提起《吕氏春秋》,提起了楚国,提起了那位楚国出身的王后。
果然是楚王后在其中牵线搭桥。人家根本不是拉拢,而是要除掉他。这位秦王是不会容忍第二位宣太后出现的,楚国难不成真认为一切志在必得?但是而今局势不由他做主了,和楚国一派的博弈已经持续了这么多年……
不可以,他需要保住吕氏满门的荣耀。
吕不韦迅速做出了决定,低头避开君王的凝视:“按礼法君王冠礼前不亲政,也不佩王剑,故一些政事老臣此前代您决议。王上已然成年,请王上行冠礼然后亲政。”
那双裹挟着凉寒的眸子蓦然松开了,王上露出一个微笑,未曾变化话语中的疏离:“相邦所言甚是,那孤便下月行冠礼吧。”
短短两日形势瞬息万变。
秦王即将加冠的消息传到嫪毐耳中时,雍城轰轰烈烈下了场大雨。
下属陈丙跪在面前,不敢直视眼前场景:“主子,秦王查到了您的别苑,那些东西大概全部被发现了。”
两人动作皆是一顿。丝毫不顾忌赵太后,嫪毐掀开床帘。
“赵政,赵政究竟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咸阳那边下令彻查您与太后之事,牵连出了相邦,秦王大怒宣布将要亲政,下旨于下月雍城行冠礼。”
惊雷乍响,嫪毐的眼里像毒蛇一样淬出杀意,但在其中还能看到无尽的恐惧与慌乱,他几乎是咬着牙恶狠狠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既然如此……”
拂手,一柄白玉摆件径直落地四分五裂。
吾要让其…生不如死!
陈丙被这声音惊到,下意识抬头观察嫪毐的神色,却见到一只芊芊细手从帘后柔柔探出,抚摸上嫪毐胸口裸露在外的肌肤。
嫪毐毫不在意外人在场,回握住手摩挲一番:“陈丙你先出去。”
“你别气了,是我那个儿子不知好歹。”室内香烟阵阵,赵太后拥着嫪毐宿在床榻之上,乌发散落,肌肤白里透红。
望着身边美丽的爱人,赵太后只觉得春风沉醉。她素来嗜好欢愉,故而无比贪恋这眼前的温存:“而且吕不韦死了便死了,那都是不再要紧的人,眼前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眼珠一转,绽放出一个笑容:“夫人也不必难过,气大伤身,我们还有自己的儿子。”
伸出指尖轻声诱哄着:“只有我,才是最爱夫人的。”
赵太后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似一潭水一般黏在他身上:“不那么听话的人,那便换一个就是了,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呀,夫人说的我都喜欢。”
雨剧烈地落下,将台阶上积年的尘土一洗而尽。
“据说因不知告密者为谁,长信侯疑者众。”
“知道了,通知蒙恬务必按照计划行事。”王上吩咐完让赵高先行退下。
凡心中有鬼之人,都因为嫪毐一事惴惴不安,尤其这样一来,嫪毐的门客反而成为了最难捱的。
只我们知道,那位所谓的“告密者”是王上自己的人,那日朝乾殿内血溅当场的是嫪毐安插在王上身边的心腹。
攥着的那枚棋子蓦然松开,我看向他:“该你啦王上。”
王上轻捻黑子,抬眼问我:“王后落子无悔?”
装作听不懂双关之意,我真心实意回答:“自然无悔,输给王上怎样都不为过。”
听完此言,王上落子一笑:“那王后便输了,按照约定要许给孤一样东西。”
“王上!为何王上赢了?”
“这棋局也需要讲究循序渐进之章法,切不可急功近利。正如一只雄鹰,羽翮未成,不可以高飞,而今……”
此刻他与其是在告诉我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窗外一只鹤蓦然升空,卷起淡云闲散。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悠远。
(未完待续)
(只能说,我高估了过年边头的自由时间。接下来发的是给大家安排的一个小小的番外,比较偏轻松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