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的手段 (第2/2页)
知绾被他这般谑弄,忙不迭地尽拢衣襟,委屈得转过身,知道他视自己轻贱,气得发颤。
这人简直道貌岸然,龌龊至极,平日里就喜欢占着她的慕恋,对她做这种诱引。并不真心。
方才在慈寿宫,分明按着她在帐后悖德缠绵,后脚出宫又清贵地宛若仙神,吸风饮露地,在路上她的关心一句都不回。
坐了舆上,又破天荒地要引她同膳,真正是倒了个八辈子血霉,何以嫁了个这般反复无常的男人,惹了牵肠挂肚。
“我生气了。”娇柔含忿告知他。
“……”谢崧充耳不闻,回身假寐。
也罢,此间旖事,讲就你情我愿,她既要守贞,他亦不会妄作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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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寿宫,青灯黄卷
老者身披墨色鸾凤宽袖外袍,于鎏铜灯下,执了一透色宝石,用以放大册上娟秀字迹。
“老祖宗何时来了兴致,翻起幼时自篆笔册来。”
苏嬷嬷在旁躬着身,替她誊写些,字迹不清的。
“哀家在想,明日要教那丫头读些什么?”
小丫头醇善乖怯,平日里虽是娇蛮,遇到长辈却恭谨持礼,思及她幼时丧母,父兄萎靡无度,得一继母,却无人训喻,得苟活至今,已是命中大幸。
既是心疼她,又怒其不争。
“崧儿是个出名的葵花结子,最是风流,心眼多的擅拿主意。哀家本以为他如外头说得那般盛宠娇妻,今日一看,未必见得。
小丫头倒是个实心眼的,一心只往他身上扑,今个哀家有意百般刁难,骄娇贵贵的小人,曲着腰板愣是没有半分不敬。
两夫妻各有所思,各有所求,离心离德,长此以往必然会有问题。”
说罢,老者又翻了一页旧录,纵是半生几何,徽墨青卷,在此间亦可尽数年少无知时的缱绻旖事。
“哀家十五岁入宫,卧薪偷光数十载,历经几番生死,藏在这里的旧艺秘辛,皇后未必听,她自找她亲母去。
归宁年岁尚小,成日贪玩享乐,自小什么都教了她去,而今亦烦腻我这老婆子,少有探望。其他妃嫔倒也用不上。
哀家瞧着,知绾不错,肯学愿学,可浮日作闲。一举几得。”
话毕,老者笑得已然合不拢嘴,侄儿媳妇好逗好哄,她甚是欢喜。
“那骊小姐呢?”
他们自小青梅竹马,难道王侯就没存过心思。苏嬷嬷于灯下慢慢誊写,想着明日王妃来要备什么午膳好。
“骊家的子妹兄弟,无不出众,若哀家倚老卖老的去教,岂不是自讨没趣,我啊,就看中这个知绾,崧儿打什么主意哀家不知,哀家只管教,放在身边承欢膝下便是了。”
骊韵不是不好,而是…两兄弟都是一样脾气,她已经挑错了皇后,错过一回,亦不可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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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迎着夜色乘舆回了淮南王府,谢平绿旖等人果然远远侯等着。绿旖红湘,踮着脚尖,提了灯盏,更是翘首以待。
知绾怀抱册籍跟着从辇上而下。并不理谢崧,已然置气。红湘绿旖围了上来,将人从头到尾得扫了遍,确认无误的才将心放进肚子里。
“娘娘可吃过了?”膳房里尚温着十数膳菜。
“吃了。”她的话今日有点少。
王侯才下了车辇,侍人便掌灯奉茶,于他漱盥,以消倦疲。
谢平与前庭丫鬟婢子自迎他们的王侯,后院这边就只有绿旖红湘等着她。
若按旧例,进了门,前庭后院自各奔东西,故门内停放了两顶轿舆,一个去往东边儒清阁,一个则去西边湘竹苑。
此间已是戌末,天地昏黄,月色朦胧。
知绾将手中册籍递给绿旖暂放,双手手指相扣,放至左腰侧,弯腿屈身以参拜,仍循礼道
“殿下今晚可去湘竹苑。”
姑母训导,为妻者,应当礼全。
谢崧负手而立,睥睨着眼下这个判若两人的女子,轻抿着唇,突而盛气凌人道
“不去。”
不能风月,眼前之人还有什么得趣,总不能当菩萨供着。
“那妾身便退下去。”她又福了福,待到他入了轿舆,才矮身进了轿。
假正经。成婚半载,岂能因姑母几句话该了性子?
人说久食罂粟易成瘾,难以为戒。
娇花于他掌间摄食这人间靡奢,贪色暮里红尘已久,这朝夕间,能改这卑糯无脑的性子?
谢崧自省,想必是近日自作聪明,因一时懒怠得脱了缰,纵了马。不过进了趟宫,竟让她生了别的想法,碰不得,挨不得了。
“谢平,回儒清阁换身衣冠,转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