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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难以吞咽的那口苦涩 (第2/2页)

我说,你稀饭什么呀?

小松晃着那颗染黄的脑袋说:“就是我窜通航空公司让你走不了的。难得有机会。多好。偶稀饭哦!”

我无语。

小松说可惜那种感觉好飘忽,抓不住,储存不到脑子里,好像已经回忆不起来了。再怎么回忆都是不确定的。

我说,当事人的感觉都是虚幻的。

小松说:“你有虚幻的时候吗?你和莎董谈恋爱感觉虚幻吗?”

我说,你过分啦啊!你再扯我的事儿,我可跟你翻脸。

我说你现在怎么这么没皮没脸啊?你也不能失了一次贞就没所谓当婊子了,里里外外都跟那个什么婊子看齐啊。

“好了啦,”小松挽住我,快速在我耳根处亲了一下。“不说了还不行吗?谁不知道谁啊。”

知道个屁你!我站起身走到扶拦处,看停机坪上的各式飞机。我最痛恨公司里的人传我私事,还传我床上的功夫如何了得,那都是凭想象胡乱杜撰。要不是我登机牌都领了,还真走人了。

一转身,小松把行李都给我拖过来,他趴在扶栏上:“后面的事不想知道了?”

不听!

“你烦不烦啊?!”他踹了我一脚,“你要不听我就在这儿抱住你吻了——”

我一惊。这小三八真做得出来,他才不管你要脸不要脸。

我当时为什么要惊。

可我当时就是惊了。

小松说他无法把那美好记存在脑子里,是因为时间太短促了。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他死乞白咧缠着我,就是为了要把这说出来。

小松说他的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贺斌这小子就挂了,伴着一声让人心酥的叫唤,他把小松的脑勺使劲按住……小松没料到这么快,猝不及防,犟又犟不开,差点呛死。

当小松终于挣脱贺斌后,一个箭步冲进盥洗室……

哈哈哈,我终于笑出声来,让一多半旅客朝我回头。

“你神经啊?有这么好笑吗?我都后悔告诉你了。”

我说,你不是“稀饭”嘛,别说那味道不好受。

“我就是自作自受……以为味精鲜美,就使劲舀一勺搁嘴里,结果没把我齁死难受死。”小松说。

这是小松所有叙述中最准确的比喻,来源生活,高度提炼,可奉为经典。

小松独自在酒店的盥洗室呆了半天,有没有抽抽嗒嗒我不知道,他也没说。我估计不至于,尽管他许多想法越来越接近女生,和贺斌开房之后,简直就把自己当萌女了。

小松从盥洗室出来,先前的感觉已经遗失了大半。他看到贺斌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原先撸在半拉的外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自己脱了,扔在床边,他就那么赤着膊,穿一条内裤,在去往梦乡的半道上。“他身子好白,”这是小松还没来得及注意的。“很有料。”小松再次重复这个词,但和先前的意思不大一样。他说他看得出他软软的,像一尊沙雕被海水冲过,棱角不再犀利。

小松讨厌贺斌发出重重的鼻息,这就跟女生讨厌男生干完活倒头就睡一个心思。他说:“两个人的爱情,怎么可以一个人收获?”尽管他不“稀饭”贺斌穿超市里卖的那种条纹内裤,但还是趴到他身上,亲吻他,从面颊开始,到唇。他努力要收获,哪怕是割过的麦田也要再撸一茬。

贺斌没有睡深,他闭着眼睛回应小松,梦魇般地哼哼,有稚童般的可爱。小松一次次玩味着似有似无的感觉,虽然对方是被动的,木木的,但小松很“稀饭”,小松感觉交响乐又从序曲重头开始,心里有许许多多乐句的回旋和音符的流淌。

小松对贺斌说,“混蛋!别把嘴闭那么紧。”言辞犀利,语调却温柔。贺斌当真就听了他的,木木地张开嘴,就像他一进屋子就问的那样,“告诉我,该怎么做。”

小松叼住贺斌的舌,全身的细胞顿时重被唤醒,而且比刚才更强烈。他把所了解的有关舌与舌的美好招式一招一招使出来,但依然感觉不够湿不够深。在这过程中,他一直考虑要不要把那两个字吐在贺斌的舌尖上?那两个字不是“爱我”——我以为是。当小松说有两个字要说时,我首先想到的是“爱我”而不能是别的什么。倘若是,这事无疑就显得崇高一些合理一些,我也有必要重新考虑先前数落他“大言不惭”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但不是。小松想说的是“要我”。准确地,小松要说的应该是三个字,“要我吧”,但“吧”字是虚词,可以忽略不计,小松认为是两个字也没有什么原则性错误,不是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那种。

到这会儿,我特别想问,小松你干吗不说草我。我认为说那两个字更能反映当时热切的程度,没准能刺激到贺斌,激发他重塑沙雕、再度演奏狂爱交响曲的决心。

可我没有把这个混蛋的问题提出来,因为我怕小松再次以他母校的尊严来打压我,说“985是不兴这么粗俗的”,那情形如同把我拽到孔夫子塑像前,不分青红皂白对我教诲一通儒家礼学,让我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不承认自己是流氓也不行。其实说草我要我爱我异曲同工,都是一个意思,没什么差别,只不过第一种说法显得特别没文化,属于鄙俗市井的那种;第二种貌似读过几年诗书,略懂一些韬略廉耻;第三种学识更要深厚一些,且自以为有几分浪漫情怀,不甘心与流氓为伍,与卖烧饼的、卖凉拌拉皮臭豆腐的同流合污。

然而,没等小松考虑好要不要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紧张得无以言表的部位突然一阵轻松,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阵点射,骤然走火。哦草,当时他还没解过裤子,牛仔裤包着枪就像套着消音器。

小松既轻松又失落又懊悔。他很难想象,这么激烈的情怀竟然是栓在一根脆弱的牛皮筋上,禁不住使劲。一使劲,牛皮筋断了,一腔热望顿时就稀里哗啦覆水难收……

我努力掩饰着笑,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德行?怎么这么不经打?

小松说:“赤佬晓得,我也没料到……”

我说,小松你也太、太那个什么了。

小松说:“都怪贺斌,搞成这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虽然我觉得小松形容得不准确,但确实想到,当时的情境不就是倾覆的鸟巢吗,稀里哗啦无可收拾。我说,小松你进屋就该脱的,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小松惊异地看着我:“你还蛮有经验的?没看出来。”

我自知失言。

幸好那会儿机场广播在唤我的名字:“旅客冯剑钧,请您听到广播后立刻到xx登机口登机,您乘坐的xxxx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光顾着聊,谁也没发现我乘坐的那个航班早登机了。

哦草,我弹簧样跳起来,边跑边冲小松嚷:“要是误了公司的事,回来我好好收拾你,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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