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DNA动了 (第2/2页)

刚除罢积雪的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轰一声风驰电掣闪过，在即将驶向通往道路尽头伫立着蓝色小楼的分叉路口时，车头猛地一转，从平整的公路冲下了落满积雪的斜坡，轮胎打滑，一头撞向深不见底的树林，车里尖叫不断：

“千寻！你慢点！要撞了要撞了要撞了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车内视野一暗，轿车平稳地驶入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路，从道路两旁伸向车窗的树枝和冰挂一起不住地敲打着车厢顶的铁皮，偶尔掉落一截，啪嗒碎在地上，和戴着红围巾诡笑的地藏菩萨像一起迅速被甩在车后。

预想中砰一声连人带车一起撞树的惨剧并未发生，黑桐鲜花在副驾上惊魂未定地喘息着，松开了千寻稳稳把控着方向盘的左手，回头看目不能视的友人：“藤、藤乃，你没吓到吧？”

柔顺的灰紫色长发在肩头滑落少许，苍白美丽如细瓷人偶的少女摇头：“我没事。倒是鲜花你好像不太好……”

黑桐鲜花：“我也没事。哎。千寻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刚才那是幻象吗……！”

话没说完，车速骤然加快，鲜花看见道路尽头出现了一栋在森冷树林中显得格外鲜亮的高楼，还有落满了积雪的矮小石像，眼看着就要再一次撞上去，她蓝眸瞪圆，再次发出尖叫：

“慢点慢点慢点！别乱来啊千寻！要撞上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刹——！轮胎在雪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刹车声。

黑桐鲜花猛地向前倒去，然后被安全带勒了回来。

她惊魂未定地扶着视野模糊的浅上藤乃下车，发觉刚才看见的建筑和双面神石像果然不是幻影，石像离车前灯只有不到半掌距离，她整个人都炸了，后背被冷汗浸透：“千寻！你这家伙！想谋杀吗！哪有这样开车的！”

千寻满脸无辜锁车：“没事啦，只是dna动了而已。我爸爸开车也这样。”

黑桐鲜花：“……”这是什么不负责任发言啊！可恶！

三人拉着行李箱，一起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绕过诡笑的双面神石像，有先有后地步入了漫长的隧道，漆黑的隧道尽头是新竣工的船舶等候室，而后是——

在不见天日的严寒尽头，阳光普照的春天。

一望无际的绒绿色草原上，开满了色彩绚丽的不知名小花。

被巨石填满的河床上流淌过泂泂的粼光，生长于岩石表面的青苔濡湿些许，温暖地倒映着天际随风变幻的云朵。

像梦一样。但又确实不是梦。

“里世原来是这样的地方啊……”

黑桐鲜花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感叹着和朋友们一起脱掉了外套，换上轻便的春装，扶着藤乃踩在长满了青苔的巨石上，跟千寻跨越半干涸的河床，爬上山坡，一路往有城镇的方向去，踏上了有着巨大青蛙石像的台阶，步入了琳琅满目却空无一人的商店街。

香得让人只想和腹中馋虫一起流口水的烤肉味倏然钻入鼻中。

黑桐鲜花眼睛一亮：“！好香！难怪你爸爸当初能一路闻着味道过去！”

千寻：“……鲜花，如果你没忍住先吃了，被这里的束缚变成猪……”

黑桐鲜花：“……才不会发生那种事！啊真是的，就算真的发生了，也不准拍照！！！”

浅上藤乃忍俊不禁，她轻轻笑着，苍白美丽的精致面容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没有焦距的黯淡双眼空茫地望着前方，双手被正在拌嘴的好友们温柔地牵住。

“千寻，真的……真的要让这样的我恢复视觉吗？”她轻声道，“我杀过很多人。如果再次感到痛苦，也许会再次成为失丨控的杀丨人鬼也说不定。”

千寻：“真的。还有我相信藤乃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以及之前不是说过吗？这里的药浴不一定能恢复你的视觉，但恢复你身体的五感应该没问题，比如切到自己的手会疼啦，跑累了会感觉身体很重什么的。然后如果这种事发生了——藤乃就先对大家说出来求助吧！我和鲜花都会帮你的！藤乃要和我们一起加油啊！”

泪水从浅上藤乃早已失去了光明的双眼中滑落。

滋滋两声，道路两旁的电灯依次亮了起来。

少女们脚步轻快地跑过了弥漫着食物香气的陈旧街道，跑过铺设着浅棕色木板和朱红围栏的石桥，在骤然变暗的天色下停在牌匾上标识着“油屋”的奢华建筑屋檐下，和有着巨大鼻子的苍老魔女撞了个正着。

“汤婆婆，好久不见！”千寻取出两枚沉甸甸的金条，“之前说好的，一共三人，在这里过夜，还有请叫人帮我们准备晚餐和早餐。之前和你说过身体不太好的是这一位，她五感被药物封闭了……”

十指戴着硕大宝石戒指的苍老魔女可不会看错浅上藤乃和黑桐鲜花身上的异常之处。事实上她们一踏入汤屋的范畴，她就觉察到了这两人都非常危险，随时能把她的油屋毁个底朝天。

当然，小时候任她鱼肉的千寻，现如今在她眼里也同样异常。

是平时绝对不想接待的客人。

但这单生意是很久之前就定好了的。金子也给得不少……

汤婆婆笑僵了脸，尖利的声音在长满了皱纹的大鼻子底下拗出了浮夸的音调：“是小千寻啊，你长大了！来，三位客人，请这边来！刚好我们新进了一批药材……”

她扭头压低声音，凶恶地对青蛙拉长了脸：“还愣着干什么。去，去叫白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