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第1/2页)
裴思云昏迷数日,人是一动不动,脑子里却一刻都不曾消停过。
光怪陆离的旧梦一个接着一个,从映月河底浮浮沉沉飘起,又转回裴府后巷的那一处枣花树上,惶惶终日没有个定数。
甚至有那么一瞬,她都以为自己同上辈子一样,已经变成了身死后的一丝游魂,只是兜兜转转,还未找到魂归梦处。
这一日,如走马灯般转圜的世景忽而落到了金沟寨内,那一场她不曾亲赴的宴会上。
她瞧见穆赫抽刀,当着乔鹤渊的面将酒坛挨个砸成稀碎,而乔鹤渊立在那一排酒坛子的最后,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跪在地上,一双潋滟桃花眼映出无措惊惶,仰面冲她喊着救我。
穆赫的刀锋相向,须臾间就贴上他的脖颈,裴思云心头一慌,猛然惊醒,入眼便是头顶旧色朴质的旧色床帐。
这是在……石室?
不对,石室那冰凉漆黑的穹顶,怎会有寻常人家这样的物件。
混沌数日迂朽的思绪转不过来弯来,裴思云盯着床帐怔怔出神了许久,才听到门口的动静,一回头没瞧见人影,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激越喊着。
“小兄弟,妹子她醒了!”
这是阿曼的声音,裴思云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场艰难的谋划,终究是没有白费,她好像已经逃出来了。
那二公子呢?小毓呢?还有别的姐妹们呢?
不等她挣扎起身,外头被阿曼称作小兄弟的人,便踏着匆匆脚步推门而进,身后还跟着一个白毓。
还是熟悉的身量,熟悉的面孔,甚至连乔鹤渊看见她忽而蹙起的不耐烦的眉头,还有他欠嗖嗖的语气,都让她觉得莫名心安。
还好,她这护卫不辱使命,这小祖宗全胳膊全腿,除了黑一些瘦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乔鹤渊三步两步进来,毫不客气一手把人按了回去。
“你这好不容易才醒,乱动什么?!”
裴思云被他吼得一愣,对上这般霸道的言论,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关切还是呵斥了。
白毓见她还懵着,心道着大哥哥是关心则乱,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连忙坐到她塌边,连忙关切道:“师父你昏睡几日,大家都急的不行,这伤处也还没好全呢,你这贸贸然的,又伤着哪处了,哥哥照顾你这些时日,且要担心的。”
裴思云闻言,愣了半晌,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乔鹤渊喃喃道:“二公子,你……”
乔鹤渊长这么大,本是头一回干这样贴心的事,要是远在济川城的乔尚章听闻了,是要连呼三声老天开眼孽子回头的程度,可对上裴思云那双求证的眼,他却莫名有些心虚。
乔鹤渊清了清嗓子,不自在道:“什么照顾,现下院里没人,也就是搭把手罢了,小爷我又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你是为了带我们出来受的伤,这点小事不必挂怀。”
白毓还小,没经过太多成人的弯弯绕绕,只晓得姐姐教她做人要诚实,听见乔鹤渊遮遮掩掩,急急替他直言道:“不是的师父!从那夜逃出来后,就是大哥哥背了你一路!我听阿姊说了,你前几日发高烧不醒,大哥哥守了你一夜呢,连打水都不会的人,闹了笑话把井绳一起扯断了带到你屋里,就是为了——呜呜——”
乔鹤渊气急败坏,一手捂着白毓的嘴,连拖带拽将人扔了出去,一边跟个门神似的堵在门口,理直气壮道:“病人需要休息,小屁孩一边去!”
“我才不听你的!”
白毓才不服气,也不怕他,牙尖嘴利,愣是有一句是一句全给乔鹤渊顶了回去,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几欲冒火,还是阿曼板着脸将两人分开了,下了令谁要是不闭嘴,就谁也不准进去。
乔鹤渊和白毓毕竟念着裴思云的伤势,各看一眼哼一声别开头去,气呼呼堵在门口。
阿曼端着清粥进门,先给裴思云伤处换了药,又盯着她一口一口乖乖把清粥喝完了,才按着裴思云的心意出门叫人。
她觑了一眼抱着手靠在门边的乔鹤渊,道:“进去吧,妹子找你呢。”
乔鹤渊像只打了胜仗的骄傲孔雀,耀武扬威鼻孔朝天,还特意从白毓面前晃荡一圈,差点没把小姑娘的脸都气歪了。
“哼,让你拦着,看我不把路上的事全都抖给师父听!”
乔鹤渊步子一顿,下意识摸到了腰间那一方小小的药包,左脚绊右脚,差点在裴思云面前跌了一个狗啃泥,还好眼疾手快扶住了门框,才端着板正的身子进了屋。
见人进来,裴思云望着他,十分真挚地道了一声谢。
“这一路,多谢二公子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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