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宽恕.宽恕别人.宽恕自己 (第2/2页)
南宫洪黯然道:“这并不是秘密,只不过是个悲惨的故事,你自己若也是这悲惨故事中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故事?”
丁秀云失声问道:“你……难道你才是杜文龙的儿子?”
南宫洪道:“我是……”
杜军军突然冲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怒吼道:“你说谎!”
南宫洪笑得更凄凉。
他还是没有否认,杜军军当然也看得出他绝不是说谎。
丁小云突又问道:“这个秘密难道花白凤也不知道?”
南宫洪点点头,道:“她也不知道。”
丁小云诧异道:“她连自己的儿子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南宫洪黯然地答道:“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要瞒着她的。”
丁秀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洪迟疑着,显得更痛苦。
他本不愿说起这件事,但现在却已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
原来花白凤有了身孕的时候,杜夫人就已知道。
她无疑是个心机非常深沉的女人,虽然知道她的丈夫有了外遇,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
她早已有法子要她的丈夫和这个女人断绝关系,只不过,无论怎么样,花白凤生下来的孩子,总是杜家的骨血。
她竟不肯让自家的骨血,留在别人手里;因为这孩子若还在花白凤身边,她和杜文龙之间,就永远都有种斩也斩不断的关系,杜文龙迟早总难免要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所以杜夫人竟设法收买了替花白凤接生的稳婆,用一个别人的孩子,将她生的孩子换走。
花白凤正在昏迷痛苦中,当然不会知道襁褓中的婴儿,已不是自己的骨血。
等她清醒时,杜夫人早已将她的孩子带走了。
杜夫人未出嫁时,有个很要好的姐妹,嫁给了一个姓南宫的镖师。
这人叫南宫平,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平凡而老实,在武林中虽然没有很大的名气,但却是少林正宗的俗家弟子。
名门的弟子,在武林中总是比较容易站得住脚的,他们恰巧没有儿子。
所以杜夫人就将花白凤的孩子,交给他们收养,她暂时还不愿让杜文龙知道这件事。
到那时为止,这秘密还只有她和杜夫人知道,连南宫平都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第三个知道这秘密的人是贺文海,在当时就已被武林中大多数人尊为神圣的贺文海!
因为杜夫人心机虽深沉,却并不是个心肠恶毒的女人。
──在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时,每个女人心机都会变得深沉的。
杜夫人做了这件事后,心里又对这孩子有些歉疚之意。
她知道以南宫平的武功,绝不能将这孩子培养成武林中的高手。
她希望杜家所有的人,都能在武林中出人头地。
所以她将这秘密告诉了贺文海,因为贺文海曾经答应过,要将自己的神技,传授给杜家的一个儿子,她知道贺文海一定会实践这诺言。
她也信任贺文海,绝不会说出这秘密。
世上绝没有任何人不信任贺文海,就连他的仇人都不例外。
他果然实践了他的诺言,果然没有说出这秘密。
但他却也知道,世上绝没有能长久隐瞒的秘密,这孩子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身世的。
所以他从小就告诉这孩子,仇恨所能带给一个人的,只有痛苦和毁灭。
爱才是永恒的。
他告诉这孩子,要学会如何去爱人,那远比去学如何杀人更重要。
只有真正懂得这道理的人,才配学他的贺氏神笔!
也只有真正懂得这道理的人,才能体会到贺氏神笔的精髓!
然后,他才将他的贺氏神笔传授给南宫洪。
×××
这的确是个悲惨的故事。
南宫洪一直不愿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一定会伤害到很多人。
伤害得最深的,当然还是杜军军。
杜军军已松开了手,一步步往后退,似连站都已站不住了。
他本是为了仇恨而生的,现在却像是个站在高空绳索上的人,突然失去了重心。
仇恨虽然令他痛苦,但这种痛苦却是严肃的、神圣的。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很可笑。
可怜而可笑。
他从未可怜过自己,因为无论他的境遇多么悲惨,至少还能以他的家世为荣。
现在他却连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小翠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遭遇到人世间最痛苦不幸的事。
现在他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更大的痛苦,更大的不幸。
南宫洪看着他,目光中也充满了痛苦和歉疚。
这秘密本是南宫夫人临终时才说出来的,因为南宫夫人认为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有权知道。
杜军军也是人,也同样有权知道。
南宫洪黯然道:“我本来的确早就该告诉你的,我几次想说出来,却又……”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杜军军也没有让他说下去。
杜军军的目光一直在避免接触到他的,却很快地说出两句话:“我并不怪你,因为你并没有错……”
他迟疑着,终于又说了一句南宫洪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话:“我也不恨你,我已不会再恨任何人。”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他已转过身,走下楼去,走路的姿态看来还是那么奇特,那么笨拙,他这人本身就像是个悲剧。
南宫洪看着他,并没有阻拦,直到他已走下楼,才忽然大声道:“你也没有错,错的是仇恨,仇恨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
杜军军并没有回头,甚至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这句话。
但当他走下楼之后,他的身子已挺直。
他走路的姿态虽然奇特而笨拙,但他却一直在不停地走。
他并没有倒下去。
有几次甚至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要倒下去,可是他并没有倒下去。
南宫洪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他会好的。”
丁乘风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种沉思之色。
南宫洪道:“他现在就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但只要他还活着,无论伤口有多么深,都总有一日会好的。”
他忽又笑了笑,接着道:“人,有时也像是壁虎一样,就算割断它的尾巴,它还是很快就会再长出一条新的尾巴来。”
丁乘风也笑了,微笑着说道:“这比喻很好,非常好。”
他们彼此凝视着,忽然觉得彼此间有了种奇怪的了解,就好像已是多年的朋友一样。
丁乘风道:“这件事你本不想说出来的?”
南宫洪道:“我本来总觉得说出这件事后,无论对谁都没有好处。”
丁乘风道:“但现在你的想法变了。”
南宫洪点点头,道:“因为我现在已发觉,我们大家为这件事付出的代价都已太多了。”
丁乘风道:“所以你已想将这件事结束?”
南宫洪又点点头。
丁乘风忽然看了丁秀云一眼,道:“她若不死,这件事是不是也同样能结束?”
南宫洪道:“她本来就不必死的。”
丁乘风道:“哦?”
南宫洪道:“她就算做错了事,也早已付出了她的代价。”
丁乘风黯然。
只有他知道她付出的代价是多么惨痛。
南宫洪凝视着他,忽又笑了笑,道:“你当然也知道她根本就不会死的,是不是?”
丁乘风迟疑着,终于点了点头,道:“是的,她不会死,也不必死……”
丁秀云很吃惊地看着他,失声地道:“你……你难道……”
丁乘风叹道:“我早已知道你为你自己准备了一瓶毒酒,所以……”
丁秀云动容道:“所以你就将那瓶毒酒换走了。”
丁乘风道:“我已将你所有的毒酒都换走了,你就算
将那些酒全喝下去,最多也只不过大醉一场而已。”
他微笑着,接着又道:“一个像我这样的老古板,有时也会做一两件狡猾事的。”
丁秀云瞪着他看了很久,忽然大笑。
丁乘风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丁秀云道:“我在笑我自己。”
丁乘风道:“笑你自己?”
丁秀云道:“花白凤都没有死,我为什么一定要死?”
她的笑声听来凄清而悲伤,甚至根本分不出是哭是笑:“我现在才知道她比我还可怜,她甚至连自己的儿子是谁都不知道,连她都能活得下去,我为什么就活不下去?”
丁乘风道:“你本来就应该活下去,每个人都应该活下去。”
丁秀云忽然指着宫本藏木,道:“他呢?”
丁乘风道:“他怎么样?”
丁秀云道:“我喝下的毒酒,若根本不是毒酒,他喝的岂非也……”
丁乘风道:“你让他喝下去的,也只不过是瓶陈年大曲而已。”
宫本藏木的脸色突然变了。
丁乘风道:“也许他早已知道你要对付他的。”
丁秀云道:“所以他看见我桌上有酒,就立刻故意喝了下去。”
丁乘风点点头,道:“你当然也应该知道,他本来绝不是个肯随便喝酒的人!”
丁秀云道:“然后他又故意装出中毒的样子,等着看我要怎样对付他。”
丁乘风道:“你怎么对付他的?”
丁秀云苦笑道:“我居然告诉了他,那瓶酒是用忘忧草配成的。”
丁乘风道:“他当然知道吃了忘忧草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丁秀云道:“所以他就故意装成这样子,不但骗过了我,也骗过了那些想杀他的人。”
宫本藏木脸上又充满了惊惶和恐惧,突然从靴里抽出柄刀,反手向自己胸膛上刺了下去。
就在这时,又是黑光一闪。
他手里的刀立刻被打落,当然是被一支三寸七分长的小笔打落的。
宫本藏木霍然抬头,瞪着南宫洪,嗄声道:“你……你难道连死都不让我死?”
南宫洪淡淡的道:“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忽然又要死了?”
宫本藏木握紧双拳道:“我难道连死都不能死!”
南宫洪道:“你喝下去的,若真是毒酒,现在岂非还可以活着?”
宫本藏木无法否认。
南宫洪道:“就因为那酒里没有毒,你现在反而要死,这岂非是件很滑稽的事?”
宫本藏木也无法回答,他忽然也觉得这是件很滑稽的事,滑稽得令他只想哭一场。
南宫洪道:“你认为那忘忧草既然能令你忘记所有的痛苦和仇恨,别人也就会忘记你的仇恨了?”
宫本藏木只有承认,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南宫洪叹了口气,道:“其实除了忘忧草之外,还有样东西,也同样可以令你忘记那痛苦和仇恨的。”
宫本藏木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
南宫洪道:“那就是宽恕。”
宫本藏木道:“宽恕?”
南宫洪道:“若连你自己都无法宽恕自己,别人又怎么会宽恕你?”
他接着又道:“但一个人也只有在他已真的能宽恕别人时,才能宽恕他自己,所以你若已真的宽恕别人,别人也同样宽恕了你。”
宫本藏木垂下了头。
这道理他并不太懂。
在他生存的那世界里,一向都认为“报复”远比“宽恕”更正确,更有男子气。
但他们都忘了要做到“宽恕”这两个字,不但要有一颗伟大的心,还得要有勇气──比报复更需要勇气。
那实在远比报复更困难得多。
×××
宫本藏木永远不会懂得这道理。
所以别人纵已宽恕了他,他却永远无法宽恕自己。
他痛苦、悔恨,也许并不是因为他的过错和罪恶,而是因为他的过错被人发现──“这本该是个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我本该做得更好些……”
他握紧双拳,冷汗开始流下。
无论什么样的悔恨,都同样令人痛苦。
他忽然冲过去,抓起屋角小桌上的一坛酒,他将这坛酒全都喝下去。
然后他就倒下,烂醉如泥。
南宫洪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有种无法形容的同情和怜悯。他知道这个人从此已不再有一天快乐的日子。
这个人已不需要别人再来惩罚他,因为他已惩罚了自己。
屋子里静寂而和平。
所有的争战和苦难都已过去。
能看着一件事因仇恨而开始,因宽恕而结束,无疑是愉快的。
丁乘风看着南宫洪,苍白疲倦的眼睛里,带着种说不出的感激。
那甚至已不是感激,而是种比感激更高贵的情感。
他正想说话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女儿从楼下冲了上来。
丁小仙的脸色显得苍白而焦虑,喘息着道:“三哥走了。”
她忽然想起闻伶俐也是她的三哥,所以很快地接着又道:“两个三哥都走了。”
丁乘风皱起了眉:“两个三哥?”
丁小仙道:“丁小中是自己走的,我们想拦住他,可是他一定要走。”
南宫洪了解丁小中的心情。
他觉得自己已无颜再留在这里,他一定要做些事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丁小中本就是很善良的年轻人,只要能有一个好的开始,他一定会好好的做下去。
南宫洪了解他,也信任他。
因为他们本是同一血缘的兄弟!
丁小仙又说道:“王伶俐也走了,是被一个人带走的。”
南宫洪忍不住问道:“他没有死?”
丁小仙道:“我们本来以为他的伤已无救,可是那人却说他还有法子让他活下去。”
南宫洪道:“那个人是谁?”
丁小仙道:“我不认得他,我们本来也不让他把王……王三哥带走的,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法子阻拦他。”
她脸上又露出种惊惧之色,接着道:“我从来也没见过武功那么高的人,只轻轻挥了挥手,我们就近不了他的身。”
南宫洪动容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小仙道:“是个独臂人,穿着件很奇怪的黄麻长衫,一双眼睛好像是死灰色的,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有那种眼睛。”
丁乘风也已耸然动容,失声道:“百春!”
×××
百春!
这名字本身也像是有种慑人的魔力。
丁乘风道:“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一向将伶俐当做他自己的儿子,他既然肯将伶俐带走,伶俐就绝不会死了。”
这老人显然在安慰着自己,南宫洪已发觉他并不是传说中那种冷酷无情的人。
他冷漠的脸上已充满感情,喃喃地低语着:“他既然来了,应该看看我的。”
南宫洪苦笑道:“他绝不会来,因为他知道有个贺文海的弟子在这里。”
丁乘风道:“你难道认为他还没有忘记他和贺文海之间的仇恨?”
南宫洪叹息着,说道:“有些事是永远忘不了的,因为……”
因为百春也是宫本藏木那种人,永远不会了解“宽恕”这两个字的意思。
南宫洪心里在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他并不想要求每个人都和他同样宽大。
就在这时,一扇半掩着的窗户忽然被风吹开。
一阵很奇怪的风。
然后,他就听见窗外有人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只可惜你看不见而已。”
说话的声音冷漠而骄傲,每个字都说得很慢,仿佛已不习惯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要表达自己的思想,通常都用另一种更直接的法子。
他的思想也一向不需要别人了解。
百春!
只听见这种说话的声音,南宫洪已知道是百春了。
他转过身,就看见一个黄衫人标枪般站在池畔的枯柳下。
他看不见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了一双奇特的眼睛,像野兽般闪闪发光。
这双眼睛也正在看着他:“你就是南宫洪?”
南宫洪点点头。
百春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南宫洪又点点头。
他显然不愿百春将他看成个多嘴的人,所以能不说话的时候,他绝不开口。
百春盯着他,过了很久,忽然叹息了一声。
南宫洪觉得很吃惊,他从未想到这个人居然也有叹息的时候。
百春缓缓道:“我已有多年未曾见到贺文海了,我一直都在找他。”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又道:“因为我还想找他比一比,究竟是他的笔快,还是我的剑快!”
南宫洪听着,只有听着。
百春竟又叹息了一声,道:“但现在我却已改变了主意,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南宫洪当然不知道。
百春道:“是因为你。”
南宫洪又很意外:“因为我?”
百春道:“看见了你,我才知道我是比不上贺文海的。”
他冷漠的声音竟似变得有些伤感,过了很久,才接着道:“王伶俐只懂得杀人,可是你……你刚才出手三次,却都是为了救人的命!”
兵器本是用来杀人的。
懂得杀人,并不困难,要懂得如何用兵器救人,才是件困难的事。
南宫洪想不到百春居然也懂得这道理。
多年来的寂寞和孤独,显然已使得这无情的杀人者想通了很多事。
孤独和寂寞,本就是最适于思想的。
百春忽然又问道:“你知不知道‘龙大生’这个人?”
南宫洪点点头。
百春道:“他虽然并不是正直的人,但他的江湖排名却很公正。”
南宫洪相信。
不公正的事,是绝对站不住的。
百春道:“湘江老人虽然死在贺文海手里,但他的武功,却的确在贺文海之上。”
南宫洪在听着。
湘江老人和贺文海的那一战,在江湖中已被传说得接近神话。
神话总是美丽动人的,但却绝不会真实。
百春道:“贺文海能杀湘江老人,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而是因为他的信心。”
贺文海一直相信正义必定战胜邪恶,公道必定常在人间。
所以他胜了。
百春道:“他们交手时,只有我一个人是亲眼看见的,我看得出他的武功,实在不如湘江老人,我一直不懂,他怎么会战胜的。”
他慢慢地接着道:“但现在我已了解,一件兵器的真正价值,并不在它的本身,而在于它做的事。”
南宫洪承认。
百春道:“贺文海能杀湘江老人,只因为他并不是为了想杀人而出手的,他做的事,上可无愧于天,下则无愧于人,所以他绝不会败。”
一个人若为了公道和正义而战,就绝不会败。
百春道:“龙大生若也懂得这道理,他就该将贺文海列为天下第一”
南宫洪看着他,忽然对这个难以了解的人,生出种说不出的尊敬之意。
无论谁能懂得这道理,都应该受到尊敬。
×××
一阵风吹过,百春的人已消失在风里。
他本就是个和风一样难以捉摸的人。
南宫洪迎风而立,只觉得胸中热血澎湃,久久难以平息。
丁小仙在旁边痴痴地看着他,目中也充满了爱和尊敬。
女人的情感是奇怪的,你若得不到她们的尊敬,也得不到她们的爱。
她们和男人不同。
男人会因怜悯和同情而生出爱,女人却只有爱她们所尊敬的男人。
你若见到女人因为怜悯而爱上一个人,你就可以断定,那种爱绝不是真实的,而且绝不能长久。
丁乘风当然看得出他女儿的心意,他自己也正以这年轻人为荣。
像这样一个年轻人,无论谁都会以他为荣的。
丁乘风走到他身旁,忽然道:“你现在当然已不必再隐瞒你的身世。”
南宫洪点点头,道:“但我也不能忘记南宫家的养育之恩。”
丁乘风接着道:“除了你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子女?”
南宫洪道:“他们没有!”
丁乘风道:“所以你还是姓南宫?”
南宫洪道:“是的。”
丁乘风道:“你一定会奇怪我为什么要问这些话,但我却不能不问个清楚,因为……”
他看着他的女儿,目中已露出笑意,慢慢地接着道:“因为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若要将她交给别人时,至少总不能不知道这个人是姓什么的。”
×××
现在他已知道这个人叫南宫洪。
他相信天下武林中人都一定很快就会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全本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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