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船情 (第2/2页)
扛不过滚钉床,只能说明诉冤人体质不好,并非神明显灵,责其不冤。
躺在摇椅上的菩提,酒意还未消散,他打了个哈欠,对着房内的办案捕快吼道:“还不赶紧去登闻鼓前,把那乱击鼓的人抓来,等会儿三司衙门那些狗官,又要骂我们是干吃皇粮的废物。”
陆酥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道:“佛哥,我和他们同去吧,听这击鼓的声音,该是女子击打了那面登闻鼓。他们下手总没个轻重,我督着他们点。”
菩提将自己的腰牌扔给了陆酥,又对她身后的办案捕快道:“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二个有点眼色,别让六月霜冲在你们前面,都给我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不要缩在女人背后。”
“是!”办案捕快们的声音很响亮。
陆酥领着人来到了三司衙门大门前。
只见一红衣女子挺直了脊背,在漫天飞雪中,奋力击鼓。
她脚边还有一具草席裹着的尸体。
陆酥认得她,是昨夜秦淮十里的琵琶圣手薛贞贞。
陆酥身后的办案捕快疾步冲上去,她喝止道:“不准拔刀!不准推搡她!”
两个办案捕快一左一右抓住了薛贞贞的双臂。
这个瘦弱的女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二人,又用手中的鼓槌,重重击打在那面百年来都未响过的登闻鼓上。
陆酥上前,扼住了她的手腕。
当看到薛贞贞脸上的伤时,她……放手了。
薛贞贞见是她,张开了自己的嘴,里面全是血,没有舌头。
对,没有舌头。
薛贞贞屈膝跪下,她朝陆酥不停地磕头,然后用血淋淋的手,将一卷血书举过头顶,她那双弹琵琶的纤纤玉手,十指的指甲盖都被人拔去了。
陆酥颤巍巍地接过她手中的血书,泪溅洒在上面,因是雪天,凝成了霜。
薛贞贞爬到那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旁,那是她的情郎啊。
陆酥不忍去看那具残破不堪的尸身,那句不能称为“完整”的尸身。
薛贞贞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声,没有舌头,她说不出话来。
陆酥在办案捕快面前读出了那封血书,他们握紧了腰间翎刀的刀柄,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吴德破口大骂。
“陆大人,咱们六扇门来接薛娘子的状纸,不能放过吴阉狗!”
“对,不能放过吴阉狗!用畜牲来形容他,都是侮辱了畜牲!”
“必须将吴阉狗正法!不杀吴阉狗,对不起我们腰间挎的这柄翎刀。”
……
薛贞贞朝着这些气愤的办案捕快磕了几个响头,又跌跌撞撞爬起来,拿起鼓槌敲那面登闻鼓。
陆酥想要制止她,她却拼命挣脱陆酥的手。
“薛娘子,你是怕我们六扇门办不了你的案子?”
薛贞贞蹲在雪地上,用血写了个“吴”字。
“薛娘子,是吴德告诉你,只有敲登闻鼓,才有办法审他?”
薛贞贞点点头。
陆酥脱下身上的狐裘,包裹住衣不蔽体的薛贞贞。
她抢过薛贞贞手中的鼓槌,“咚”“咚”“咚”……
登闻鼓的声音响彻天际。
“司礼监掌印太监吴德,强抢民女,滥用私刑,亵渎人命,罔顾法纪……”陆酥高声喊出吴德的罪行。
薛贞贞跪在她身旁,将血书举过头顶。
两个绯色人影从大门口出来,后面跟着一堆官差。
徐漱石、陆东楼本来各自在刑部衙门、大理寺内与属下议事,听到门口的登闻鼓声,赶了出来。
陆东楼原是一脸杀意,见击鼓的人是自家妹子,他抢下了陆酥手里的鼓槌,把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上。
“酥酥,你疯了吗?你知道敲登闻鼓的规矩吗?”
“知道。”
“那你还敲,又不关你的事,回你的刑名门子去。”
一身绯袍的徐漱石看过了薛贞贞手中的血书,额头青筋暴现,他攥着拳头,把那血书给陆东楼看过。
陆酥又抢下了自家大哥手中捏着的鼓槌,继续击鼓。
“司礼监掌印太监吴德,强抢民女,滥用私刑,亵渎人命,罔顾法纪……”
陆东楼也对吴德的罪行气愤不已,但他不想陆酥掺和进来。
“酥酥,快停下!”
“你们三司衙门接薛娘子的状纸吗?”陆酥问道。
陆东楼和徐漱石四目对接,还在迟疑。
陆东楼喝道:“接不接状纸是我们的事,酥酥,你给我放下鼓槌,滚回六扇门去!”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家妹子说重话。
“今日我袖手旁观,只会让吴阉狗那种人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并非只是天下女子不可欺,是天下弱者皆不可欺。”陆酥铿锵有力道,她没有停下击鼓的动作。
“日月悬于苍穹之上,照耀山河万里,没有偏爱任何一人,故有昭昭日月之说。”她的眼尾泛红,“我要我心清明如日月!”
她偏头与跪在雪里的薛贞贞对望,“她有冤,不能张口,我来替她说!”
陆东楼攥紧了手中的血书,厉声道:“我们……接薛贞贞的状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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