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礼物 (第2/2页)
“有些事,不是我想就可以的。”无奈苦笑一下林安感觉右眼皮跳动了几下,“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剧院看一下进度,等装修好了首演那天我给你留个好位置。”
“可以,我很期待。”
离开自己曾经长期扎根的医院,回到还在装修的剧院她右眼皮又莫名跳起来,在走进后台的时候两个小孩还撞了她一下,草草说了声道歉,两个孩子向大门外跑去。
“那是演员的孩子,她们有时候会到这里来玩,等下我就教训她们要好好看路。”殷勤的向投资人请罪,嘴上说着好话经理希望这位小姐能继续出钱重现剧院辉煌。
“不用了,小孩子活泼一点是好事,不过现在剧院在装修,对小孩子来说这里还是太危险了。”
抬头看了眼正在给天花板重新刷漆的工人,右眼皮再次狂跳起来,伸出手指压住还在跳动的眼皮,她总感觉刚才过去的两个孩子有些眼熟,不过欧洲人的小孩长相都差不多,可能是她最近太累看串了。
继续跟着经理视察装修工作,今天因为要重新刷漆所有人都放了假,芭蕾舞女孩们拿着姬莉夫人给的零花钱去逛街了,没有了她们剧院一下子安静下来。
“虽然她们有时候很吵,但都是很好的孩子,等新的练功房装好了她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进度不错,有什么需要让人来告诉我一下。”在支票上签好名字,看了眼时钟她要开启今天的第三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了,“我去吃个下午茶,你们继续装修,我晚一点会过来看,司机留给你们帮忙。”
“好的好的,祝您用餐愉快,下午的话我个人推荐气泡果酒···”
没等他说完勒罗伊小姐就离开了剧院,留下司机熟练的找地方帮工,看着那远去的有些瘦弱的背影,经理怀疑这位小姐是不是消化能力有点问题,早餐午餐下午茶和晚餐,这位小姐吃饭次数很多用餐时间也很长,可体重看上去一点也没涨。
“你说我们要不要买一些对胃好的东西送给她。”
“可以。”帮女孩们把崭新的芭蕾舞鞋压软,忙着手上的工作姬莉夫人没空搭理他。
“你还真是冷漠。”不满的撇撇嘴,拿起一只舞鞋经理也帮忙压起来,她们是老伙伴了,虽然性格差异有些大,但不可否认她们就是最佳拍档。
“我来了!你们今天看的怎么样?”
“还不错,她们今天已经能看懂自己的合同了。”
侧躺在软榻上伊莉莎抱着没有烟的水烟瓶过嘴瘾,林安用每天一百法郎的价格命令她不准抽烟喝酒,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坚持段时间后除了偶尔会难受,现在她已经不太需要烟酒来辅助入睡了,只不过在瘾上来的时候还会啃啃烟嘴过个嘴瘾。
她可不敢偷偷抽烟喝酒,林安同时宣布谁要是举报她偷偷抽烟就可以拿到二百法郎的奖励,真是个可恶的商人。
林安说的很对,最开始这些姑娘们对学习还有些不情愿,对此她只能使用钞能力,看懂一篇散文是一百法郎,会写短诗就是两百,在种种威逼利诱下,曾经懒散的姑娘们开始在白天学习知识了,她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其中几个姑娘学习进度很快,才两周她们就已经学会了大部分东西,下一步林安准备把她们培养成护士或者其他什么行业的精英,而这些姑娘们也不再讨论什么珠宝香水裙子,也不会抽着烟讨论昨晚哪个男人最差劲。
她们会聚在一起学习,啃着饼干互帮互助教对方认字,而伊莉莎则成了班长,在林安不在的时候监督这些姑娘们的学业,一切都在向好的反向发展。
“露西你在写什么?让我看看?”放下自己的笔艾米丽好奇起来。
“不准看!”就像受惊护食的猫一样,露西赶忙将自己的小本子压在身下,她穿着还是很清凉,深v的睡袍领口看的林安有些脸红,她应该再制定一条谁好好穿衣服就有奖励的条款。
露西有些过激的反应引起了其他姐妹的注意,相识一笑她们开始了针对露西的作战,作为生活在一起的姐妹,她们知道露西最怕的是什么。
“哈哈哈··停下!不准再抓了!”挣扎着想推开腰上的手,露西笑的有些上不来气,而她的好姐妹艾米丽正在大声朗读小本子上的内容。
“我小时候想当歌剧演员,但最后来到了这里,现在我想当一个医生,因为勒罗伊小姐也是医生,她很厉害,我很···这个字念什么?”
“崇拜!”抢着回答问题,蔻蔻对自己突飞猛进的文学水平很是骄傲。
“对,我很崇拜她,我以后也要成为和她一样厉害的人。写的挺好的吗,没想到你字还蛮好看的。”
“是啊,你看你的字比我们都好看多了,而去语法也很顺。”
“看来露西你要第一个毕业然后离开我了。”
抱着啥都没有的水烟瓶沉醉的吸一口,伊莉莎对露西的进步很是满意,毕竟她当年就是因为看不懂合同被老妈子骗来这里,稀里糊涂签了三十年的卖身契,可这行哪个女人能活到三十年后呢?不过现在看,她们好像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开启新的人生了。
热闹的空气下两位主人公都红了脸颊,夺过自己的小本子,骂了几句露西跑回自己的房间,留下原地呆滞的林安和笑她脸皮薄的姐妹们。
“没事,露西她就是这样的,不是针对你。”
将腿收起一点,伊莉莎贴心的给林安挪出了块地方,坐在沙发上看着姑娘们讨论字典上的内容,林安感觉自己这两周的哭都没白吃,她太累了,晚上要参加宴会,白天要去剧院看装修,还要找借口来这里教姑娘们写字。
不过现在她觉得很值,起码姑娘们都能识字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之后就是帮她们攒钱赎身,就像伊莉莎一样,这些姑娘们都给自己存了养老钱,她们各出一点就能攒够赎身钱。
“看来下次我要带两本医学书过来,除了露西还有好多人都想当护士。”
“听上去不错。”继续啃着烟嘴伊莉莎觉得自己下颌线都明显了很多。
右眼皮又是一阵狂跳,伸手压住也不太管用,倒吸一口凉气林安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勒罗伊小姐!勒罗伊小姐!”连滚带爬的跑上来,气喘吁吁衣衫不整的维多看的伊莉莎眉头紧缩,“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喘着粗气维多努力想把话说出来,可上下呼吸一会他连个声都没蹦出来,这惹的在场所有人都紧张烦躁。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一巴掌拍在维多背上,艾米丽急的想揍他一顿,而那一巴掌成功的帮维多顺了顺气,双手撑在膝盖上他讲起了这突发事件。
“有穿着黑衣服的德国兵去老剧院了,人不少还带着枪!现在剧院被封了!”
这一句话如惊雷炸的房间内声音四起,从软榻上坐起身伊莉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并不是战争前线,巴黎并没有出现华沙那种欺凌场面,这里的德**人风趣又有礼貌,双方之间很少发生冲突,那间老旧的小破剧院,伊莉莎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查的。
伊莉莎不知道,但林安可清楚的不得了,穿黑衣服的党·卫·军,要么是来抓犹太人要么是来找地下反抗组织,巴黎下水道的声音可不比华沙的小,她担心剧院里会不会有像尤里一样的热血青年,如果真有那可就太糟糕了。
“我回剧院一趟,你们继续学习。”拿上手包作为剧院负责人她必须过去,而一旁的伊莉莎看上去有些担心,穿上不知道谁的大衣,她想和林安一起去。
“伊莉莎你留下来。”
“你自己可以吗?”继续穿着大衣伊莉莎不是很放心她一个人去,她听过那些老头子口中在华沙的德国人是什么样。
“我可以,剧院没有违规物品,证件齐全的情况下他们可能只是例行检查。放心,我会没事的。”
在伊莉莎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她离开了妓·院,小跑到剧院后门她希望这队党/卫/军里没有那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剧院内所有留守的人都被集中在舞台上,两个手持步·枪的士兵正看守着她们,一些逛街回来的芭蕾舞女孩们被吓得颤抖,缩在姬莉夫人怀里她们随时都能哭出来。楼上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大,林安看到那些待在小房间的人也被推了出来,其中就有吉安娜和那个印度乐师。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面对突然出现的人士兵们先是举起枪,但在听到那流利的德语后又是都缓和了下来,但那黑洞洞的枪口却还是对准了她。
“长官!她是我们剧院的投资人,勒罗伊家族您或许听说过,她是那家的小姐,她刚吃过下午茶回来看装修而已!”紧张的解释下来,经理脸上挂满了汗珠,如果这位小姐在自己这除了意外,别说什么复兴计划了,他们绝对会被梅莎丢到大街上喝西北风!
“长官,请问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如你所见这间剧院正在装修,因为老化这里已经很过时不符合当下潮流了,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会在装修完毕首演那天为您留下最好的包厢。”
三年时间里她成长的很快,现在的她早已不会被穿军装的辣脆和枪口吓到,虽然还会有点小紧张,但面对这种情况她还是颇为淡定。
毕竟能和盖世太保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要是不心理强大早就疯了。
“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犹太人。”一个胖士兵先回了话,或许是对方那熟悉又地道的柏林口音,胖士兵对她的态度还不错。
犹太人这三个字炸的林安脑壳嗡嗡作响,她好像想起了今天早上撞自己的两个孩子的长相,高鼻梁灰绿眼睛和棕黑的小卷发,这和辣脆制定的犹太人外貌很像。
她早该想到的,这么大的巴黎怎么可能没有犹太人存在,她早该在刚接手剧院的时候就将人员排查一遍。
“我想这是一个误会,长官您可以看到,我们这里是没有犹太人的,我在柏林留学五年,对于这些我很清楚,这里不会有犹太人的。”
起码在现在这些人里没有,咽了下口水林安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不是很紧张,剧院里鱼龙混杂,说不准真的会有犹太人在这里,此刻她只希望那个薛定谔的犹太人和那两个孩子不要在这里,否则剧院全员今天都要玩完。
听闻她曾经留德多年,士兵们的表情又缓和了好多,放下指向她的枪口,两个士兵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楼上传来的男声打断。
“知道规矩的人更容易钻空子破坏规矩,我说的对吗?勒罗伊小姐?”
声音的主人站在二楼观众席上,黑色的制服她再熟悉不过,但那歪歪的军帽不知是故意而为还是如何,通过这点林安八成能确认这人不是艾德曼,他是个军容军纪标兵,扣子都要扣到最后一颗,衣服褶皱都有自己的讲究,歪戴军帽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当她还在回忆某个军装架子时,歪戴军帽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军靴敲在楼梯上的声音让人神经紧绷,一滴冷汗滑落,林安感觉自己的右眼皮甚至右脸都开始抽搐。
看来男人的官职还不小,起码要比在场其他士兵要大,两个士兵行了个标准的磕鞋跟军礼,一阵“heil!”后她看到了那位长官的模样。
棕褐色的头发蓝眼睛,现在林安能百分百确定这不是艾德曼了,他浓眉大眼长的一看就是正派人物,辣脆德国五好青年第三帝国优秀军官那种。
而面前这个,怎么看怎么一股纨绔子弟味,林安感觉他可能是个来混日子的官二代,一脸不靠谱的样子。
“现在这里是没有犹太人,但谁知道昨天或者以后会不会有呢。”
“不会的,我可以用勒罗伊家族的名誉来保证。”低垂着眼林安感觉心跳加剧,不祥的预感在心里翻腾。
听到她的回答军官笑了一下,随后他就渡着悠闲的步伐扫视人群,兜兜转转一圈蓝眼睛停留在东方姑娘身上,“请问您的芳名是?”
“玛丽昂·克里斯蒂·勒罗伊。”
入乡随俗她已经习惯自己这一长串法语名字,继续低头看着地毯花纹,她不知道这个军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党·卫·军大部分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最好还是按他说的做减少麻烦的好。
很可惜对于她的回答军官好像不太满意,站在东方姑娘面前他语气有些冰冷,“不是这个,是你自己的真名,还有抬起头来。”
顺从的抬起头,尽管很疑惑但为了保命她还是按着军官的话来,直视对方的眼睛,同样的色系她看的太多了,这样漂亮的颜色按在一群辣脆身上,真是合适却又暴疹天物。
“林安,林是姓,安是名字。”
空气凝固起来,突然的冷场搞的她不知所措,但愿这个家伙只是对东方人好奇而已,她可不想去传说中恐怖的小监狱走一趟。
当她还在幻想监狱里的黑暗场景时,蓝眼睛的军官突然笑了一下,这莫名其妙的抽风举动弄的林安满头雾水,看着军官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关爱智障的味道。
但随着智障军官的一个手势,刚刚还态度和善的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将她架起,被迫踮着脚走路,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林安彻底慌了。
“带走。”
潇洒的一挥手,军官带着他的大部队打道回府,当然还有完全状况外只能跟着倒蹬腿的林安。还是姬莉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放开怀里的麦格她快步走上前去,“长官!你不能毫无理由的带走一位无辜的姑娘!”
“是的!抓人起码要给个理由吧!”
反应过来后经理也开始帮腔,如果今天勒罗伊小姐被带到监狱,要是能活着出来还好,万一躺着或者缺胳膊短腿的出来,他绝对会被梅莎沉进英吉利海峡!
“没什么,就是看她挺适合当礼物的,带走!”转身离去军官只留给人们一个黑色的背影,经理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先晕了过去,留下同样焦躁的姬莉夫人收拾着烂摊子。
“你要做什么!这是绑架!我需要理由!”
被塞进汽车后座林安又慌又气,但很快那个蓝眼睛的家伙就将她按回座位,而他也非常顺手的钻进后座,再次简单的挥挥手,兼职司机的副官猛踩油门向着未知的方向狂奔而去。
努力将自己贴在车门上,和这种家伙坐在一起林安只觉得倒霉,如果不是司机车技可以决战秋名山,她真的会跳车逃跑。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纽约学医吗?怎么?巴黎什么时候改名叫纽约了?”
一个大转弯林安被晃的像一根海藻,抓住车顶棚的扶手稳定重心,瞪大了眼睛她惊讶的看着面前玩帽子的军官,这个玩帽子的手法她见过,捏着帽墙转圈玩,虽然注重军容军纪,但这种小娱乐他还是会做的。
“额···您认识我····”试探着发问,林安不觉得自己已经出名到了连德国人都认识的地步,而军官接下来的话就像盛夏的一场暴雨,浇的她透心凉心飞扬。
“认识,咱们可太认识了。”奇怪的南德口音响起,她突然想到艾德曼曾吐槽过他的校友兼同事的奇怪口音,奇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蹦出来的南方口音,而军官并没在意她早已五颜六色的脸,更大幅度的玩着手中的军帽,他看上去心情好的不得了。
“不过我更认识一个单相思两年,马上要表白结果被单方面踹了,抑郁成疾的蠢家伙。”
沉默是金;沉默是美德;沉默是成年人的处事宝典;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你看上去还不高兴?”汽车即将驶向目的地,对于这个女人呆滞的沉默,本森真想不明白艾德曼到底看上她哪里了,“他生日我们没见面,正好我在巴黎找到了你,到时候给他当生日礼物送过去绝对很棒。”
“嗯···就是说以他那小心眼又记仇的睚眦必报的性格来讲,难道我被他弄死的概率不会更大一些吗?”绝望的扒着扶手,现在她想跳车逃命,为了表达自己激烈的反抗情绪,她还特意加重那个动词,是[neng]不是弄,同样通过方言她要表达自己的不满。
玩军帽的手停顿了一下,尴尬的空气中汽车来到了目的地,深吸一口气本森好心的安慰她。
“他对你挺好的,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
“····应该吧?”
“应该吧?哎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给我进去!”
直到被塞进这间公寓前林安都在尝试自救,可惜对方力气太大她挣脱不开,而且那个副官右手时刻放在枪袋上,她还没蠢到在楼梯过道对一位正值青壮年的军官使用她那三脚猫防身术,真那样做的话恐怕艾德曼就要给她收尸了。
“你给我老实在这等他回来,吃的用的每天都有人送来,另外你最好别想跑,我可没他那么好的脾气,敢跑就给你绑起来丢监狱,他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一顿威逼利诱加恐吓,看着缩在沙发上满眼防备的女人,再次思考艾德曼脑子的构造,大度的霍夫曼上尉不打算和她再计较,带着副官转身出门,刚走到电梯口他就听到了女人的尖叫。
“来人啊!有人光天化日绑架少女了!放我出去!”
“给我收声!”
“···放我出去····”
“想进监狱直说,不用那么小声。”
“·····老毕登[中文]”
“什么?”
盯着那扇再无声音的木门,控制住嘴角的抽搐,本森准备从艾德曼身上捞点相应价值的东西出来,帮他找回梦中情人,这换他那把鲁格不过分吧?
走出公寓大门,他特意叮嘱还在站岗的两个士兵,“看住了,要是跑了,我先打断你们的腿!清楚了吗?”
“清楚了长官。”
得到满意的答案本森转身离开,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又是一个转身,士兵们早已对这位长官阴晴不定的性格习以为常,站的笔直等候命令,长官的事不要太深究,这是所有士兵的守则之一。
“也别太严厉,要是把人吓出个三长两短,就有别人来敲断你们的腿,明白了吗?”
“明白了长官!”再次行了一个磕鞋跟军礼,两个士兵敬业的站好岗位,看着这栋住着礼物的公寓楼,霍夫曼上尉哼着小区满意的上了车。
他真是最佳校友同事和兄弟,他已经准备好要以什么样的姿势来享受艾德曼的崇拜和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