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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莹电子书 > 凤灯记 > 会长 (4)

会长 (4) (第2/2页)

土地下放后,村里生活条件的改善,抑或是风俗的延承。红霞犯病的缘故,来福的同学给来福从崆峒山介绍了一位道长,来福亲自去问的道长,关于家里的事情,包括他爷爷的事情。回村后,来福把事情的经过给家里人一说,有才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算是给他娘和他太爷爷的一份解脱吧!喜娃这几年被家里的事情折腾的精疲力竭。比起老秤和鞭杆,喜娃已经是老态龙钟的样子。喜娃是把痛苦和忧伤藏在心里的人,但他的眼角,我时常看见有泪水不由自主地流出来。我一直渴望喜娃是念佛的人,三财才是正常的人。但三财开始念佛吃斋了,喜娃成了忧伤的人了!这不公平!

来福做主办的这件事。法师请的是黄羊镇上的贾仁。一个瘦不拉几的五十来岁的老者,一撮山羊胡子,一身青布长衫,细长的眼睛看我的时候,我看不懂他眼睛里的深邃,正如每个人看不懂别人内心世界一样的无奈!仪式开始的时候是晚饭后。按法师的要求在村里选的合八字的人。我是带着虔诚的心给有才帮忙的,亦是怀着敬仰的心看着法师,我亦祈求法师能把有才娘的病治好。法师穿上青布长衫,戴上帽子的时候,我感觉他有一股道骨仙风,像电视剧里的神仙。法师给红霞禳病的同时,给喜娃爹招魂。巴布做的木箱充当棺材,木箱里躺着纸人,还有喜娃爹的衣冠遗物。我惊讶喜娃还保留着他父亲的衣物,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家里还留着他老人家的用物。其他的仪式和正常葬人没什么不同,选坟地,择吉日。来的仪式就是设坛做法,子里装着谷子,周边插满画满符咒的黄纸牌。法师念咒的时候,我一句没听懂,感觉自己后背开始发凉,然后就是发热。我左顾右盼了大家一眼,每个人脸上神情庄重。我只好用我最虔诚心祈祷,有才的娘快快好起来,喜娃爹尽快魂归故里。突然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瞎瞎。我打了个冷颤,后背又开始发凉,接着又是一阵闷热。我自思这是有才家院里跪着的人多,又挤在一起的缘故吧?到半夜的时候,冷冷的月亮悬在空中,欲要掉下来的死寂。除了冷寂的月光,从大门吹进来一股冷风,斗子里的符纸和煤油灯一暗一明起来。我听到沙拉沙拉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黑暗处走路的的声音,一阵耳鸣后,我心里唱起了瞎瞎的歌声。我骇然我的傻病又犯了,我开始怀疑是不是瞎瞎和喜娃爹都来了,一个小木箱里能睡下他们两个人吗?生前他们认识不?交情深厚不?睡到一起会打架不?于是我从法师的念咒声和锣鼓声中清醒了过来。我还是我,众人还是众人。乍起的夜风依然来来去去,飘渺的无影无踪,感觉好像喜娃爹和瞎瞎来了又去了一样的疾速。

有才家的事情后,索罗村和堡子村像刮风一样,请阴阳把平掉坟头的祖坟和逝去的亲人的坟茔看了一遍风水。那段时间索罗村和堡子村,经常会看到迁坟的。娘有次开玩笑问老秤,不把他的先人选个好地方重新安葬?老秤说早叫人看过了,说我们家的坟茔选的好,没必要再折腾。娘说前阵子满贯叫人给自己看活穴,准备死后葬那里。他精明一世,糊涂一时,不给儿孙后代积累财富?老秤骂娘贪得无厌!连死人都不放过。

巧娘催长锁给自己找个媳妇,要不然她就给长锁张罗一门亲事。长锁说他还小,等过几年再说。巧娘说长锁不小了,到结婚的年纪了。长锁说等他考完试再说。晓生和雯雯的儿子靖峰和女儿怡景都上小学了。名字是长锁给起的。长锁非常疼爱靖峰和怡景。吃的穿的、大包小包往家里带。长锁每次回家来,都会和我坐坐。闲聊些生活上的琐事。长锁一直羡慕童文和运吉,说是弟兄几个里面,他混的不好。我就给长锁讲道理。活人一辈子,去哪里都是生活。我说我一天书没读过,跟着老秤串村走乡,风里来,雨里去的够辛苦的了!一晃眼,没想到娃娃都成人做事了。我当初也没有想过童文几个会是今天的这般模样。你看看童富,哪像他哥哥姐姐那么听话,到头来还不是去当兵了!  长锁说话像老秤,口风紧。长锁和我聊天的时候,我仔细揣摩长锁的模样,长的像巧娘,巧娘长得好看,长锁面相遗传了巧娘的优良基因,性格和言辞又是老秤的翻版。我长相像老秤,性格又像我娘。也许这就是命运,长锁和我本来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如今以这种方式交流,我感觉我是长者,在安慰一个刚走上社会,对生活和人生有点想法的年轻人。准确地说是对生活开始迷茫的人。正如村里人一样,刚吃完大锅饭,这几年能填饱肚子了就开始松散、懒惰、迷茫,开始了推日下山的生活。

老秤终究是把几个娃的户口转出去了,只留下了同富的土地。老秤说每年修梯田太麻烦,既然娃娃们都出息了,这么多地也种不过来,闲着也是浪费。正是这件事,老秤自责到自己到死都不肯原谅,说他把祖宗的脸丢尽了。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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