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人不露相 (第2/2页)
“嗯,这样也行。那就慢点开,我和你一人负责一边。哥几个,多的话不说了,看到他们,先给老子狠狠的揍一顿!”付永军吩咐道,瞪大两眼,开始在车窗外的行人中搜寻。
“晓得了,军哥。”
“那必须的,上次伤了我们那么多人,必须要以眼还眼以腿还腿!”
张长江、叶小伟和另一个年龄相仿的黑衣青年相继应和道。
“哎要咿呀含呀。”刘刚口齿不清的加了一句。
“对,还要以牙还牙,为刚子报仇。个把马老子‘黑衣军’四大金刚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被特么一个女娃子打成这样!”一提起这事,付永军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等哈要是再遇到那女娃,先把她捆起来丢到车上,带回去交给刚子处理,要杀要剐要日要轮都由他。”
叶小伟一听来了劲:“刚子刚受伤,不宜再进行剧烈运动,这事交给我来办,保管弟兄们都满意,嘎嘎…”
“啪,”付永军一掌掴在他脑后,笑骂道:“专心开好你的车,一提起这事你特么的就精神百倍,难怪别人给你起个绰号叫‘花金刚’。”
车里响起一阵哄笑声。刘刚牵动伤口,痛的龇牙咧嘴,咕哝道:“小伟你个狗入的,介事你也要抢,老子懂是倒霉,真是个‘霉金刚’。”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此刻,林一林正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向着沿河路尽头一步一趔趄的踉踉跄跄跑去。
其身后五六百米,石头也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奔跑,肺里、气管里如燃着一团火,热辣辣灼烧着,仿佛要耗尽他身体里最后一粒脂肪。
无数次他都感觉自己要放弃了,可每次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会迅速被心中的一种执念所驱散:赶上去,保护林一林!即使最终两人都要倒下,他也要倒在一林的前头!
他永远记着,自己还欠着林一林一条命!
更何况,这是父亲母亲和舅伯耳提面命再三交代给他的任务!两代人的任务!
石头心里明白,今天,这个任务他极有可能完成不了了。被刘刚一记窝心脚踢伤的胸口此刻像要炸开似的,随着剧烈的喘息传来一阵阵剧痛,腕关节被重重一击之后,这时也已肿的老高,莫说是握刀,就是握拳都感到十分的吃力,更何况那把小弯刀还不在自己身上。
现在他唯一能够拿出来保护林一林兄弟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远远的,他终于能看到沿河路的尽头了,尽头之前,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前行,那不是在跑,而是在走,在挪,极像是在齐膝深的雪地上艰难跋涉。
他认出那身影就是林一林,看对方踯躅而行的样子,应该和他一样,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一丝希望在他心中重新点燃:只要拦住一辆班车登上去,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
石头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能量,再次发起了冲刺。
就在他刚刚向前冲出二十米左右时,一辆大发面包车“吱”的一声停在了他身边,车上一下子跳出四个黑衣青年,不由分说的将石头围在中间拳脚相加。
石头连叫都叫不出一声,只晓得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任他三人拳打脚踢。
付永军四人本是带着火气来的,如果石头反抗,可能会激起他们更加强烈的报复欲望,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从始至终石头居然没有丝毫的抵抗,甚至还没等他们开打石头就直接倒地不起了,这下子反倒让他们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刚开始还有点趣,新鲜劲一过,就觉得太不刺激太没意思太冇得成就感了。
有这么打架的么?啷么感觉比打沙袋踢木桩还无趣呢?“霉金刚”就是倒霉在这种人手里的?
这特么…叫什么?一碰就倒,不碰也倒…碰瓷?还是…躺赢?
见石头嘴角流出鲜血,躺在泥地上一动不动,叶小伟有点害怕了,忙停下手脚,问付永军道:“军哥,莫打了,这小子看起来不抗揍,再打会不会出人命啊?”
付永军也觉得有点蹊跷:我们这还没怎么大动肝火呢,这家伙啷么就像只死猪一样了呢?不会是装死吧?
付永军朝张长江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前查探一下。
其实石头还真不是装死。一路跑到这里,他已经是精疲力尽,完全没有了一合之力,急需喘口气休整休整,积蓄点体力。所以一见付永军他们围上来,石头就想好了对策,不等对方出手,便早早的自己躺下,任凭对方一伙怎么踢打他他都抱着破釜沉舟同归于尽的心思,一动不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静待时机。
张长江俯身弯腰,伸出两根手指贴在石头鼻孔下探查,没有察觉到任何呼吸,心里顿时有点紧张,忙将手指移到石头右颈部,试了两试,清晰的感受到动脉跳动,终于舒了口长气,还是有点不放心,再次将两根手指伸到石头鼻孔下探测。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石头像只狼狗一样,猛然一甩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张长江两根手指。
一旁轻松围观的付永军、叶小伟三人像看到诈尸一样,吓得齐齐往后一条,惊得目瞪口呆。
“嗷呜!”张长江长嚎一声,只觉得痛彻心扉,两脚一蹬,往后猛的跳起,可哪里还挣得脱?手指依旧被石头死死的咬住不放,相反的,张长江这一挣,手指上的痛感更加强烈,撕心裂肺。
一股冷汗如泉涌一般从张长江额头上滚滚而下,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疼得仿佛灵魂都要出窍了,痛喊道:“嗷哟,军哥,‘花金刚’,快拉开他,不,快掐他,掐他脖子!让他松口!”
付永军、叶小伟和另一个黑衣青年三人这才如梦初醒般扑了上来,几双手一齐伸向石头的脖子。
哪晓得这时石头却突然松了口,一脚向打算骑在他身上的一人两腿间狠命一蹬,同时双手一搂,将第一只伸过来的胳膊紧紧抱住使劲往自己怀里一拽,身子借力猛地向上抬起,额头对准对方的鼻梁狠命撞了上去。
又是接连两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嗷!”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石头用时间和鲜血好不容易换来的一点体力瞬间爆发,居然重创了对方两个人!
和付永军同车而来的黑衣青年双手捂裆,疼的差点闭过气去。
随着一股鲜血高高抛起,叶小伟也仰面向后倒去。
石头正待乘胜追击,却实在是有心无力,动作稍一迟缓,太阳穴便遭到一拳重击,脑袋一沉,眼角最后一线余光将付永军狰狞狠毒的出拳模样印刻在脑海里,浑身力气消耗殆尽,身子一软,向一侧倒下。
“军哥,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特么的这小子太凶,差点把我两个手指头都咬断了。”退在一旁的张长江左手托着血淋淋受伤的右手,恶狠狠的说道。
“把托一口阿齿玄都撬下来。”叶小伟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满脸满手的都是鲜血,眼里露出阴毒的目光。
“劁了他!”两手捂裆的黑衣青年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
“哼!放过他?他不是会咬人手指吗?老子不仅要敲掉他满口牙齿,还要砸断他五根手指。”
付永军阴恻恻说着,左手抓住石头手腕,将他五指平摊在水泥地上,右手一抖,一根头粗尾细的木棒从他袖笼里落到手上,高高举起,正要往下砸去,忽听得张长江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军哥,小心!”
付永军停住手里的动作,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男孩挥舞着一根长木棍劈头盖脸的朝他砸过来。付永军一矮身,就地一滚,躲过一击,却见小男孩气喘吁吁的举起木棍,毫无章法的再次向他袭来,付永军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手中木棒和木棍相交,只听得“咔嚓”一声,小男孩手里的木棍拦腰断成两截。
“军哥,这小狗崽子就是那个姓…姓林的,”张长江终于记起林一林来,忙大声提醒。见付永军还有点迷糊,遂进一步解释道:
“军哥,去年在鱼塘上害的大军哥和我们二十几个弟兄伤了眼睛断了腿大败而回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小比姓林的,来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要断他一条腿,弄瞎他一只眼吗?”
付永军一听,终于明白,不由得大喜过望:“哦嚯,你们提了半年的‘黑衣军’小灾星,原来就是他呀!哇哈哈,还特么‘黑衣军’小灾星,碰到你家小军爷,就是碰到了你自己的灾星!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今儿真是‘黑衣军’转运的好日子哇,老子们就拿这两个狗入的小灾星开刀祭旗吧!”
嘴里说着,腾身而起,“蹬蹬蹬”几个大步冲到林一林跟前,劈手夺下他手中的半截木棍,对准他左脸,扬手劈去!
“啪!”
“嗷呜!”
林一林闭上眼睛,像一只撒了气的气球人偶,软趴趴的无声倒在石头身边。
而付永军却捂着右手,冲着四下里围观的人群暴跳如雷道:“谁特么暗中下黑手?”
见没人搭理他,付永军狂哮道:“‘黑衣军’在此办事,闲杂人等一律走开!谁特么再敢插手,老子灭了他满门!”
就在林一林身后十一二米处,李铁袖藏弹弓,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气宇轩昂,玉树临风。
在他身旁,身着一身雪白羽绒服,围着一条鲜红围巾,下穿一条青色紧身裤,脚踩一双黑色小蛮靴的古漓正俏目含怒的望着这边,满脸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