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镜世界(39) (第1/2页)
天镜所化之风,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气流而且意识层面的风。
它可以轻易穿过各色障碍却只会因意识的存在而停顿几分。
于是乎,人的存在成为了天然的掩体,楼房作用全无,无论他们藏在哪里,风的到来也只是迟早。
集装箱内,大片的人们保持着沉默,偶尔会有几声轻微的呜咽声也都被车轮的滚滚盖了过去。
车里似乎少了几个人,但也多了个面生的家伙。
这正是云染他们曾经待的地方。
在郑雄压制住那疯子后,云染去喊了人。
队员在闻言云鲲被推下去后既愤怒也为难,最终没有拦下他们。
按理来说该拦住的,但是……这队员也是刚入队不久的新人,他家也上有老下有小,看见云染这模样就没忍住动了恻隐之心。
云染他们是走了,但是他被臭骂了一顿还留在了车厢看住这些不安分的获救人员。
作孽啊……
感叹着,这位30岁左右的大叔面露苦相,余光又不禁看向了那个缩在角落里始终面露惊恐瑟瑟发抖的疯子。
霎时间,厌恶和蔑视倾泻而出,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这个疯子丢下去。
你说他好端端发什么疯偏要祸害救自己上来的人?
不知感恩又狼心狗肺,他平生最恨这种人!
鄙夷一闪而过,他默默移开了视线。
眼不见,心不烦。
扔也不能扔,还能离咋滴?
心下烦躁,本就严肃的面庞更多出了几条皱纹显得凶残了不少。
大叔:垮着个批脸.jpg
明眼人都知道他讨厌那疯子了,就更不敢多说什么。
他们也心虚。
于是乎,在一片沉默之中,任何一个动作都仿佛被放大了,显眼又令人胆颤。
当车门有动静的那一刻,车中的人们下意识蜷缩了身体。守卫大叔目光严肃,他上前了一步。
是门没关紧?
不,它被人推开了。
来人面上噙着笑,他双眼微眯,礼貌而疏远,只是面色苍白,再加之穿着黑衣,让人感觉一种不适的阴沉感。
大叔警觉,一只手伸向身侧,迈开腿挡在这人面前。
但来人熟视无睹,只是一挥手,大叔便种种砸在了铁皮车厢。
“哐!”
就连身侧的对讲机都砸掉了下来。
“滋滋—”里边传来几声电流窜动的声音。
黑衣人的举动让车内人惊恐极了,他们争先恐后朝着角落里缩仿佛这样,那人就看不到他们似的。
“呵。”
安梧扯动嘴角轻笑,似嘲讽又似憎恨。
——
繁星包裹的漆黑中不见边界也深不见底,墨发的少女却仿佛躺在地面,她闭着眼,身上不见一丝呼吸的浮动。
她……死了?
不,这人分明眉头紧皱陷入了某种梦魇,可又怎的没有呼吸?
这都不重要了。
墨发少女旁边来了人。
烟灰的眸子是黑与白的交汇,却又不过多接触。里边没有任何波动,眼角处的美人痣更为他的清冷添上了几分生动,他审视了地上的人儿许久,疑惑又迷蒙。
只是忽的,他神色一变,化为虚无消失在了原地。
无人看见,一缕黑烟刺入了星锦的脑内。
在黑烟刺入的瞬间,星锦的眉头舒开了。
小小的白团子自远处急慌急忙地跑了过来,到了星锦附近它身形一顿。
元宵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心下狐疑。只是很快被星锦吸引,将这一点狐疑抛在了脑后。
“呜呜呜呜呜呜”
小家伙在旁边用爪子推了推星锦的脸蛋呜咽着。
它哭了好久呀,久到星锦脑内的没有情感的黑烟都能将它的语调全文背诵了它才停下。
黑烟:“……”
元宵蹭了蹭星锦的脸蛋,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不舍。
它离开了,它明明可以待在星锦身边的,可它就是离开了。
黑烟目光若有所思。
———
这是哪里?
她看着底下的空间,无措极了,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她一醒来就看见自己漂浮在空中,身形透明。
她该去哪儿?
少女一问三不知,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什么,只能在这个世界漫无目的地漂浮。
飘着飘着,她看见了几个车厢。
上边的人们横七竖八地躺着,身形干枯,面色惊恐。
这里边的人们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明明和她一点儿关系没有,她甚至触碰不到他们,可偏生心头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就压上了一块石头。
不至于喘不过气,就是……沉重的有些难受。
然后呢?
少女眼神迷茫,她离开了这里又飘向了其他地方。
目光所至,冰冷的城市附上了一层风沙,处处透着荒芜腐朽的气息。
她不知在这个城市里游荡了多久,只知道……这地方越来越荒芜了,她看见的尸体越来越多了。她走了许久,在一处让她不禁多看几眼的小区停下。
小区的上方有一个黑洞,只是此时叫黑洞似乎有些不合适了。
因为如蛛网般的透着光的裂缝在那抹黑色处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扩大。
光芒很快就压过了黑暗。她看见一人嗖的一下就出现在了黑洞处,面容狰狞。
“不……不可能!”
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一看就是要吃人的模样,特别是他面色苍白,白里透黑。
跟鬼似的。
少女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那人伸手想要捂住黑洞的裂缝,接触到裂缝光芒的那一瞬间,清晰的黑气自他手中飘逸,他却跟感觉不到一样。
“怎么会……”
没用……没用!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补不上……
那人失了神,只能眼睁睁看着裂缝扩大,连光芒将他的面颊腐蚀都没有感觉。
许久,他被腐蚀的几乎维持不了人形才恍然大悟,继而咬牙切齿。
“是你……”
“星锦!!!”
少女心神震动,下意识想上去问问星锦是谁,还没来得及,她就瞅见这人开始四分五裂。
这纹路,和黑洞上的差不多。
少女闭了嘴,脸上写满了震惊。
woc,啥情况?
她瞅瞅“天”又瞅瞅人。
他……跟那洞啥关系?或者说,跟那镜子啥关系?
之所以会这么想嘛,因为那裂缝已经蔓延到整个天镜了呀。
少女看着那人支离破碎,始终没有机会上前询问。
就算有机会,她说的话这人真的能听见吗?
想明白她就待在原地不动了。
然后她就看见,在安梧彻底破碎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响起了一声“咔”。
紧接着,细细小小的破碎声自世界各处响起,她听见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不知为何,她心下慌乱,无措极了。直至泪滴迷蒙了视线,她才意识到——
她哭了。
“为什么?”
没人告诉她。
少女擦了擦眼泪,心烦意乱在这个世界游荡着,她看见荒芜的城市里,一摊又一摊碎镜。
这个城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镜子?
哪里都是,到处都是。
还有人对着那镜子哭泣,神志不清的样子。
镜子……很珍贵吗?
少女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心里堵得慌。她到处走,到处看,逐渐的,人迹罕至,周边的声音都少了些许。
“你没死?”
突兀的声音响起,少女定睛一看,自己来到了一个纯白的空间。
比起外边的哭声一片、人心惶惶,这里让她感受到了几分宁静。
“我已经死了吗?”
她反问。
没有回答,先前问她的声音沉寂了。
少女在空间里转了一圈也没能发现是谁在说话,在她刚要出口询问的时候,这空间里才又有了动静。
“你失忆了。”是陈述句。
“你知道什么。”两人似乎都无比笃定。
那人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似乎不愿多说,所以在少女话音刚落就没了声音。
少女也找不着它,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去。
空间里没有入口,她自找不到出去的办法,所以她是怎么进来的呢?
少女皱眉,她在空间里摸索。
她不信这里没有一个出口。
只是可惜的是,无论她摸索了多少遍,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这片空间里没有窗户,没有钟表,亦看不出早晚。只有从一始终的白,这白不似阳光刺眼,反而柔和极了,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放松下来。
她走啊走,最终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了下去。
少女:躺平.jpg
空间中沉寂了许久,没有任何声音,那怕是已经成为魂体形态的少女都觉得自己要是再这么待下去,应该会疯掉。
也不知道魂疯了会不会变成厉鬼……
她在心底小声嘀咕,面上却突然开口。
“喂,我说……”
少女似妥协又似耍赖。
“你不会是这个空间吧?”
她好像胆子大了些许,没了之前令她费神的斤斤计较,当然这些是失了忆的她感受不到的。
毕竟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自由自在还无忧无虑。
唯一需要虑的……可能就是该怎么出去这里吧。
空间里没有回话,少女又在地上躺了许久,久到她开始怀疑最开始听到的声音是否是她看多了荒城惨剧后出现的幻觉。
纯白空间里很无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逛了太久,心上疲惫再忍耐不住。
少女:话说魂体也会累的吗?
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在她睡过去后,空间上方出现了一阵扭曲。
一张小纸条出现,在空中慢悠悠飘了下去,如同顽皮的孩子还左摇右摆的,似乎是在想它要砸少女身上那一块儿才好。
然而还没能“砸”上,少女醒了。只见纸条上赫然出现了一句话——
“你真的想知道吗?”
这就像两个人已经私定终身了,明明双方都有意,突然另一方来了一句:“你真的想嫁给我吗?”
少女无语,随即超大声喊了句:“是是是!我想知道!”
那声音又忍不住追问:“后果你承受的住?”
“……”
这一问给少女整迟疑了,只是也没过几秒她就又应了。
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来的好,不是吗?
“你说的。”
声音的主人好像是个小孩子,确认了没事他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开始为所欲为了。
发光的丝线不知从何而来刺入了少女的识海,她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空间又安静了下来。
没人知道声音告诉了少女什么,只能看见她醒来后沉默冷淡的模样。
瞧着她阴沉的模样,那声音有些心虚。
“你说了你承受的住的……”
星锦不说话。
她刚刚“看”到很多东西,心里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又有些许释然。
她也怀疑这地方给自己的记忆是否是真实的属于她自己的。可……
眸光微敛。
她找不到这家伙骗自己的理由。
“送我出去吧。”她说。
空间中的声音并未出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星锦就出现在了一片灰暗当中。
周围是无尽的繁星,她站在其中有一时恍惚,一时分不清究竟是繁星渺小还是她渺小。
在她面前的是一颗巨大的蓝色星球,只是其中的些许绿色和棕色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单调。
岁月为这颗星球披上了安静的面纱,却也掩不住它的生机。
它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从未改变。
至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从外表上看它真的从未变过。
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星锦神色淡漠,此刻的她有种处变不惊的从容,也有种与世隔绝的漠然。
旁边一个小小的光球默默飘了过来。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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