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程 (第2/2页)
我赶忙制止他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竹轩语气生冷的提醒道:“说到流寇的事情了。”
我抬眼看了张棣一眼,眼神锋锐。
我们去了宣国将近四个月,张棣连个流寇头领的头发丝儿都没抓住,虽然这里已经不在有流民逃难,可是当初进来的流民都四散开来,如今问不出什么原因就只能给他们田地让他们生活。
但是无风不起浪,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找在营中和流寇头领交过手的人画了一副画像给我,也不知是他们画工不行还是那个头领善伪装,画出来的人有些四不像。
所以单凭这个画像我也找不出人来,但好不容易来一次白羽营,我心里是想抓住他问清楚缘由的。
纪延卿虽然招揽新兵的手段有些强硬,但是总不至于让北陈流落到这里的百姓怨声载道的从宣国逃难出来。
还是……因为纪延卿对我的非同寻常,迷惑了我的双眼,让我对纪延卿产生了信赖之情?
这些答案,都需要抓住他们的头领才能知道。
我低头看了眼左手上戴着的手镯,一颗怀疑的种子逐渐开始发芽,这晚我做了一场梦。
梦见纪延卿从一开始就是利用我,他说他喜欢我都是伪装,为了让我相信他放过边境流寇的事。
如果那天纪延卿对我说的所有话都是利用,我想……我也不会冲回去杀了他。
毕竟是我将自己的缺点暴露给他,让他一个流转在风尘中的人明白我内心的失落和脆弱,给了他一个可以攻克我的感情漩涡。
是啊,他是个妥妥的阴谋家,什么都可以物尽其用,亦然什么都可以利用。
包括感情。
等我醒过来时,出了一身的汗。
我喘着粗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听到营帐外的雨声。
外面下着暴雨,整个边境因为靠南所以植被充裕,因为下雨导致的气温骤降,在这山间弥漫着一层厚厚的白雾。
今天大概是走不了了。
雨天路滑,这里又是山涧。雨水太大会导致旁边的河流骤增积水,如果行驶在路上很可能会有道路被雨水冲塌或者落石危险。
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抓人?!
我披上衣服掀开营帐的门帘,外面雨势太大,一整个烟雾缭绕的氛围正是绝佳的埋伏。
一个绝好的点子出现在我脑海中。
边境处收留了很多北陈曾经的百姓,他们在这里生活已经有几个月,白羽营特意开出了几百亩荒地供他们生活所需。
今日这雨大,想必这田地里一定遭了灾,我心想那流寇来了好几趟都不踏足晟国边境,想必是在放进来的百姓中有牵挂之人。
可如今田里遭了灾,今天雨又这么大,我就不信那头领能无动于衷。而且他们有马匹,那就证明他们也要生活,那就一定住在这附近。
我穿好衣服叫来竹轩,让他周围的暗卫四处查探一下,看看哪里亦是有人烟和马匹的地方。
白羽营的官兵正准备出兵去围救那些受灾的百姓,我立马让人拦住。放出了几匹战马朝着田野里奔去。
现在就可以等着了。
等雨停已经到傍晚时分,我一早就让人埋伏在附近的树林里,今天田地里受了灾,心里赌了一把那个流寇的头领会来这里看看情况。
等了约一个时辰,我闭目养神之际突然感觉周围有异动。
我蹲下观察着路面上的沙粒在跳跃,这种震动应该是骑兵,至少二十人的一支队伍。
来了。
我上马独自一人在路中央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不出一会儿就见到他们正加速骑着马匹朝我奔来。
刚下完雨,雾气还未消散道路也十分泥泞。
只见领头的人蒙着一袭黑纱,眼神凶恶如野狼一般。和他同行的人皆是眼神坚毅,再看骑马动作都是受过训练。他们骑的快,马蹄落在泥里溅起不少黑泥可并未有人在意。
他们看到路中央只有我一人,便没有任何防备的继续前行。
我没动,只是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们骑着马围了过来,将我包围成一个圆圈,有人嘴里还在放声狂笑。
“哪里来的小娘们不知天高地厚,知道我们是谁吗?你竟敢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岭里!”
我身后传来了一个伴随着有嘲笑意味的男声,声音浑厚的高喊着。
我凝眉眼神向后瞟了一下,凭感觉认定他不是头领。
我牵着马在原地旋转,仔细打量了这一圈的所有人,只在其中一个未抬眼的人面前停住。
他捶着眼低头看地,这么多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却只有他一人不看,这是为何?
我低头一看,地上原来有一个水坑,积水过多变成了一个天然的“镜子”,他不用抬头就可以用水坑的倒影里将我看的一清二楚。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这晟国边境大肆挑衅我白羽营的军威?”我冷声开口如同利箭一般穿透在空气中。
他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只以为我是白羽营中的一个普通士兵,各种大笑的声音传了出来。
只有我面前这个人并未开口。
我没功夫理会他人,牵马向他走进了一步。其余人见状立马紧张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就牵着马绳的手都抓进了一寸。他们防备着准备朝我进攻,却不知我这只是试探。
我心里已经有八分确定面前这个带着草帽,身穿蓑衣的蒙面男子会是流寇首领。
他的眉峰尖利,不似寻常人平和。虽然蒙面但气场十足,我看着他牵着缰绳的手略显粗糙,应该是常年在马上奔波行走的人。他的坐姿看似放松,实则小腹在用力的挺着。
这就是武将风范。
北陈百姓,又是武将风范……
我脑海中开始搜索着我见过、听过的所有北陈武将……
“将军孤雪?是你吧!”
那人缓缓开口,眼神深邃的慢慢抬起看我。
他这个声音仿佛一个十分苍老的男人,可外观看起来却正值壮年。
难道他声带受过伤?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旁人一听他说我是将军孤雪都冷嘘一声,大家纷纷坐直,右手都不自觉的摸上了放在腰间的刀柄。
气氛冷到零点,周围的空气都渗透着紧张的气息,大家都尽量保持极小声的呼吸,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直接拔刀起。
北陈,有一位曾被赐了毒酒的将军。
“你认识我?”我轻佻的开口,皱紧眉头想要从他身上再找出一些破绽,这样就可以确定心中推测。
可他原本凝眉却突然舒展开笑,声音既苍桑如同枯树枝被折断一般,又伴随着阴阳沙哑般的感觉,像是从地狱来的使者一般冷血。
他挑眉看我,一把拉下面罩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