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2/2页)
昏昏沉沉之间,赵俏儿听见了慧琏师太的声音,那声音尖锐刺耳,又似乎有些辨的不那么清晰“将她给我扔出去,发烧了还要花银子救治,她还毁了我的肌肤,就让她烧死在外头吧。”
庵门打开,赵俏儿就如同一卷破旧的草席被人随意的丢弃在了山门外,尼姑庵,尼姑庵。佛门清静之地,却依旧躲不过世俗人心纠缠。
暮色越发昏沉,路上也无人经过,只有赵俏儿一个躺在地上,她曾经见过在京城的马道上,躺着几个枯瘦的冻死的人,看见那些高门大户子弟的狗在那些尸骨边上徘徊,野狗普遍是不吃那些骨头的,也许是有相同的遭遇。而那些被人精心豢养的狗,大概是继承了主子的性格,扒皮抽筋,敲骨吸髓,宛若蛀虫,虽然表面光鲜亮丽,内里都是腐朽不堪。
赵俏儿躺在地上,似乎听见了有虫子的鸣叫,风路过草尖的沙沙声,然后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牙婆赵春本来是不想走夜路的,只是收到了京城那家汇丰钱庄顾夫人的信,托她在这半个月里头找十个新的婢女,要灵巧干净,勤快些,她只好匆匆赶回惠城去找,这小路上也没什么人,天色也暗了,她又没带个灯,眼下看过去都是乌漆嘛黑一片,她开始不停后悔,早晓得在前面那最后一家客栈的时候就不该贪图多走二里路,搞得现在,天都黑了,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找不到。
走着走着,裤脚突然被一只手拖住,牙婆一惊,就开始哭喊,求爷爷告奶奶,“阿弥陀佛,我赵春虽然是个牙婆,净做哪些倒卖人口的勾当,但是从未做过那些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求求这些妖魔快些松开手,放她过去吧。”
赵春紧紧抓着脖子上那串银链子,细细的,此时似乎寄托了她活下去的全部力量,等了好久也没见那只手有下一步恐怖的动作,赵春大着胆子,抓着项链,借着空中满月的光亮,看清了此时抓着她腿的竟然是个漂亮的姑娘,只是这姑娘似乎是受了伤,她鼻尖始终萦绕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似乎胸口是受了伤了,她现在只想快些甩掉这人自己好赶路。
那姑娘见状,另一只手缓慢的伸到怀里,费劲巴拉的拔出了一根簪子,递到她眼前,她张了张嘴,因为发烧嘴唇已经干裂开来,声音更加的沙哑难听。“这簪子是用纯金打的,大概值个一百两白银,你若是救了我,日后定有重谢。”
赵春本来在这夜晚看不清这簪子的样子,一听到纯金眼睛都直了,此时还有什么怕的,将簪子揣进怀里,将赵俏儿轻轻松松扛在肩上,也顾不得什么伤口不伤口,只是这样走路轻便些。
赵俏儿的伤口实在不舒服,疼的让她睡不着,可是伤口带起的高热却由不得她不睡上一会。也许是离了尼姑庵,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也许是赵婆颠得太过舒适,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