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2/2页)
“不用你管,你不懂,你懂什么。”父亲没有示弱。
“是,我不懂,我就是个文盲,当然就不能和你识几个字的人相比。”
“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
“随你。”
父亲没有再回复她就摔门出去了,这样的父亲的确让人有些害怕。
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可父亲总对我说,过了这段时间时候,一切都会好的,一切又可以回到以前的样子,那时我始终相信这个一直让我无比信任的男人,不管他说什么,总是可以安抚我那颗焦躁的心,依旧让我生活在舒适区里面,大一我是顺利的上完的,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该有的我一样没有少,我还花了一些钱去报了自己想学习的培训班。这些没有给我造成什么经济压力的现象让我不懂得生活的拮据。
表面上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可往往隐藏着暴风雨,让你措手不及,你无能为力,只能哭着接受,然后对外界说我没事,挺好的。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那一场传染疾病的爆发,更让许多产业面临着破产的风险,失业人群急剧上升,父亲和母亲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常年都是在家管理茶厂,可是茶叶基地的污染以及病情的传染情况,他们彻底地失业了,这让他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得步履维艰,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们暂时对生活失去了方向。
后来病情得到了好转,这都是归功于国家的强大,但是我的生活开始发生了改变,那时我还在上大二,从母亲的口中,我一点一点的知道了家里的窘况,父亲没有在家待着,他出去了,具体出去干什么,我至今都不知道当时他出去的那半年到底都干了什么,家里发生事情以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就出现了很大的裂痕,可能之前就有过,可这次裂痕更深。
父亲出门去没有和母亲打过一个电话,他把手机关机了,那时候,除了他联系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联到他,他也只联系我跟林峰,也只是问我们最近怎么样,还有没有钱之类的问题,我问他在干什么时,他总是一句:“这些事你不用管,你就自己好好读书就行了,该和你说时我会和你说。”这一句话一搪塞我就是搪塞半年。
“你说你跟你爸联系,他都跟你说些什么,他到底在外面做些什么?”母亲生气地问我,这是我最怕的来自母亲死死的追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问了他,他说让我不要管这些。”我低声说着。
“你不知道?你说说你,都是大学生了,这些话都不会问?你说说你。”我知道她很激动,可就是这样的她让我没有什么耐心继续和她说下去。
“嗯。”我想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你说你爸要成什么人,从他五月份就出去,到现在已经半年了,他出去前几个月都不会打电话回来,我也联系不了他,后来给我打过一两个电话,还是问我交了电费没有,让我那些钱去还老姜家,可我在家哪有这么多钱去还。你自己说说你爸到底要成什么人,这个家他出去也没有管了,还有他的茶叶,这么多年的努力,现在就想放弃。”她的声音有些变得沙哑,我感觉她哭了。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这些情况的描述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我这样的反应让母亲更加的寒心。她所说的老姜是我们村里面的,和母亲交往很多,两个人像好姐妹一样,经常邀对方去家里玩,后来我们家里出现问题以后,和她家借了一些钱,后来因为家里要办一些事,问了母亲有没有闲钱,母亲也不好意思,把自己平时做工得到的本来打算给我们做生活费的钱拿了出去。
“我觉得他应该也是有很大的压力吧,毕竟家里现在发生这么多事,可能他出去是想找有没有其他的出路,你不要想太多,不打电话,可能就是不想和外界联系,让自己静静。”
“我知道他压力大,再说就他一个人有这样的压力是吗?打个电话而已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下次他要是打电话给你,你叫他给我打电话,我有时和他说,还有你是家里的大的个,你也大了,有些事该说还是得说他,你也不要太相信他了。”
“嗯。”
这场电话仿佛打了很久很久,在学校我尤其害怕接到母亲或者是父亲的电话,我想他们怎么样都行,但别给我打电话。这股来自他们的压力慢慢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多少次都特别想给父亲打个电话,然后痛骂他一顿:你为什么不给我妈打电话,你就这样出去,你以为谁都不担心你吗?你知不知道我妈对你有多担心有多失望,你出来你也不曾对她问候一句,你也不关心家里过得怎么样,你只知道自己一个人出去,电话关机,仿佛一切都与你无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自私,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现在的你变得冷血,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躯壳。
然而最令人气愤的就是,这样的话只是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在心里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只为了下一次的通话可以一次性狠狠地说出来,但是每次听到电话那头沧桑的嗓音,我说不出口了,尝试说出来,却如鲠在喉。
一切都在不受控制的发展中,我们在黑暗中摸索,在现实打击中找到那条出路,没有谁告诉你路在哪,但是黑夜总有天亮的时刻。
时间从来不会给我们任何的回答,很多时候让我们迷茫着,丢了最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