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2/2页)
恰是这时候,汤耀宗眯了一阵后有些转醒,认出是顾长云站在床边,大着舌头含糊告诫道:“我、我同你说,你可莫要被那姓乔的给骗了!我听人说他他一个月前就和同校女学生过从甚密!天、天天在一起,许多人都看见了!”
他满脸通红地打了个酒隔,手指在虚空中指点着:“他、他就是抽空了拿你解闷儿!你可一定要、要离他远些”说到最后,呼呼大睡起来。
顾长云到底不忍心,替他盖好被子后才下楼回房。一关上房门,回想汤耀宗刚才那番说辞,脸颊后知后觉地烧热起来。
别人大概不清楚,可她自己是知道的,乔远堂近一个月来除却上课,几乎天天呆在图书馆里,简直不和什么人来往。在后半月稍加熟悉后,两人有时还一同用饭,傍晚时护送一程。要说和什么女子过从甚密,恐怕那人就是我了!
顾长云越是恍然,脸上的热意就越是不退,在拿手心捂了一阵无果后,终于默默缩回到被褥里,掩头睡下了。
因为晚上闹了一出,第二天便起得有些晚。一推门,就看见门房先生远远地迎了过来。
顾长云本以为他是为昨晚汤耀宗醉酒的事而来,想不到他走到跟前后,竟递出一张信函似的卡片道:“刚才有个邮差打扮的人送到院子里来的,说给府上一位姓顾的女学生,那就只有您啦。”
顾长云满腹狐疑地将信函接过,又望一眼楼上,问道:“汤先生起了吗?”
门房先生“嗐”了一声,道:“喝得那样酩酊大醉,可有的要睡呢!你小姐若有事找他,且等到晚上再说吧。”欠了欠身,退下了。
顾长云送他走后拆开信函,第一眼是觉得那字迹流畅有力,很是好看,再细看内容,却是一封催促还书的通知单,落款是京师大学校图书室。她心里一慌,这才记起来确实是借了一本书,她算不清日子,但着实是很长一段时日了!
不行不行,既是借的别人的证件,那更不能够留下违纪的污点了!思及此,再不做多想,带上书本证件便直奔京师大学而去。
而京师大学图书馆门外,乔远堂老早便候在了那里。这几日他被孟银月搅得烦不胜烦,不便再去对外开放的场所,干脆闭门躲清静。可不去图书馆,又担心错过了顾长云,两难之下,甚至请出了姚伯言这个消息通。
只是顾长云一个大活人的行迹不好把握,等了几天,也只说没有到学校里来过。
如若她一直不来,又怎么办呢?千言万语,也得见了面才能倾吐。
乔远堂心里烦躁,对孟银月多少有些迁怒,终于撂了狠话彻底把人赶跑之后,思忖着,还是决定先行采取行动。
果不其然,他没有等上很久,那道纤细的身影便小跑着往这边而来了。她行色匆匆,目不斜视地就要从自己身边经过,可那怎么能够?乔远堂姿态从容地从旁边踱步而出,佯装是碰巧途经的模样,把人叫住了。
说起来两人已经好几日没有见面,再次见面,顾长云简直是不受控制地两耳发热。
此前她疑心乔远堂的心意,只觉得心慌意乱,急于想要出去疏散。可现在明了了,于浓重的羞赧中,反倒生出许多内疚来,觉得自己只顾着个人快活,太不把别人的感受放在心上了。
顾长云一时间没好意思说话,还是乔远堂和气地道:“这几天都没见你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没有什么事,只是到处采买散心罢了,可实话说出来,也太伤人心了。顾长云含糊其辞:“没有,是家里托我办点事。”又急于转开话题似的,拿出那封催书单道,“我是还书来的。先前还说过绝不会忘了限期,真叫人惭愧。”
乔远堂看到那张单据,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接到自己手上。脚下迈步,带着顾长云走到管理员边上的长条桌子旁,道:“把书放这里就行了。”
顾长云向旁边瞅了一眼,不放心似的小声询问:“单据不必收回吗?或是拿给管理员看一看?”
乔远堂摇了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不用,书还了,单据就没用了。”把那纸片折了一折,随手放到了西裤的口袋里。
顾长云不知道京师大学的规矩如何,但这突如其来的催书单并不是无迹可寻的,譬如她分明是借用了汤耀宗的学生证件,为什么送信的人点名要给姓顾的小姐?又譬如图书室开出的催单,怎么只有落款而没有抬头?
只是她的情绪都过于集中在见到了乔远堂这件事上,看到他这人真切地站在眼前,那些已过去的细枝末节,便都可以略过不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