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1/2页)
寒风呼啸,火光四起。
火烟被寒风裹挟着吸进鼻腔,定北王府烧塌大半,温热粘稠的血流进他嘴里,但他不能动,皇城司司官还在找他。
他一死,定北王府谋逆的罪名将无人再与洗白。
火舌一寸寸舔着,把他的皮肤炙烤得卷曲开裂,母亲浴火站在他面前,绝望地祈求他——快走。
黑暗中,翟行梭倏然睁眼,寒光闪过,随即熄灭。
又陷入了梦里。
他已多年未做梦了,大约是受伤过重,今夜就睡的格外沉。
若是一直浅眠的人偶然深睡惊醒,比彻夜不眠还要难受,后背的伤似乎更严重。
嗓子似有火在烧,他起身倒茶,窗外月华如练。没由来想起东都那夜她伸手接落雪的模样。
翟行梭戴上玄铁面具,用兜末香遮掩本身气息,以及身上药味。潜入了晚晚房间。
屋内只燃了一盏烛火,他自窗台悄声潜入,却发现她并未入睡。
“大人!”晚晚回头见到熟悉的人,一下站起来奔到他身边,“我来扬州多日,原以为以你的神通早就该来找我,给你留了窗户,不过你迟迟不来,当是你那位朋友的病情无碍,也是一桩好事。”
翟行梭不语,晚晚又打开柜子,取出一个长颈白瓷瓶,“今日得了点空,我去药铺新做了一味药丸,正对你朋友病症,你速速带回去,等我到了扬州再去诊脉。”
翟行梭身子僵了僵,不知作何反应,接过瓷瓶站在窗口,脑中还在想:她还记得?
走到桌边,用手指沾了茶水,浅浅写出一个谢谢。
他身上有伤,写字力道不够,怕露出端倪,晚晚却道:“大人,您难不成是个哑巴?”
说完又觉得不太合礼,低声道:“没事的,以前您不和我说话我也能明白您的意思,这药就当谢谢你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怕要被打死在家祠了。”
“大人,您朋友的病我暂时无根治之法,不过只要保养得当,也不会太过严重,您转告他莫要忧思,我会尽力而为。”
翟行梭看着她认真坦诚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在要触及他面颊时,转而替她拂开发丝上的药屑。
晚晚摸了摸头发,眼皮垂下来,鸦羽般的睫毛遮住眸光,,“诶,我认识一个人,原先我觉得他是个大凶大恶之人,可前日他为了就我受了重伤,我觉得他可能也没那么坏,跑到外头借别人的药方制药想给他去,可他又不见我,不知道他伤怎么样了。”
翟行梭忽然感觉像有人朝他心上刺了一针,又或者说,这跟针早在他第一次夜掳晚晚时就刺进去了,现在她又缓慢而随意地拨弄着露在外头的半截针头。
似痛似痒的感觉闹得他心慌。
“诶,算了,明日就回东都了,他是个顶顶厉害的人,杀伐果断,算不上好人,带着我也只是我暂时对他还有用处。”晚晚开解自己,“只希望看在我们共患难的份上,他能高抬贵手,放我一命。如果他为难我,大人,你会救我的吧。”
他层许诺,有他在,把她无虞。
她当真了,他也没忘,只是没想到翟行梭在她心中,竟是个利用女子的小人形象。
翟行梭微微颔首,晚晚冲他笑开,“大人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翟行梭又用茶水画下一个问号。
晚晚解释:“那日你半夜掳我,飞檐走壁,我害怕至极恨不得拽着你落地,可你还记着男女大防,还用束带绑着我,大人比我一女子还受礼,想来不算坏人,只是逼不得已罢了。”
晚晚回想起那日情景,自认为说的在理,一抬眼却对上对方郁郁沉沉的目光,落在身上沉甸甸的。
“大人,我可说的不对?”
翟行梭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只觉晚晚施针有术,三言两语便戳中了她心窝。
幼时君子六艺,他无一不精。文章诗赋无人可出其右,甚至有人风言风语,传出比太子更有帝王之相。
只是后来
如今他有的,不过凌驾于三省六部的权利,弄权阿谀的本事,以及一身骂名。
简家族谱上,再无他的名字。
他不自觉再次抚上她的发,触手丝滑熨帖。
晚晚以为自己头发上还有东西,自己捋了捋,“大人?”
翟行梭如梦初醒,近乎慌张的收回手,转身就想逃。
“大人如何称呼?”晚晚习惯了他的来无影去无踪,在他转身时就出声。
翟行梭顿了顿,仿佛涉入隐秘地带,鬼使神猜地在桌上写下一个“简”。
写完那茶水如火一般灼烧指尖,烧得他舌根发苦,他真正的名字——简弘新。
一个永不该再出现在这世间的名字。
晚晚点点头,“简公子,多谢相助,你我之间的事,晚晚保证不让第三人知晓。”
说完,她背过了身。
翟行梭目光在她背影流连几番,提步蹬窗跃出。
回到自己房间时大汗涔涔,一半是因为翻窗会佳人牵动了伤口,一半是因为那个简字。
像是挖肉抽血,取出了埋在最心底的宝贝。
他平息许久,最后无知觉昏倒在床榻之上。
第二日,朔英亲自送晚晚上马车,或者说是监督,点了几个好手护送。
晚晚回头瞧了一眼客栈,将月牙手里的药箱递到朔英面前,“承蒙北檀君多日照料,我擅自备了点药,若是不嫌弃可将就使一使,我这就告辞,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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