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剑修模样「修」 (第2/2页)
身为报恩的剑修之一,独孤一鹤选择了吹雪作为自己比试的对手。
为了更具有仪式和庄重感,他还特地带上了他的大徒弟和小徒弟作为老夫的苍黄见证。
他还去看望了一下自己曾经的同僚,那个年轻时和他一起共事过但不咋对头的死胖子太监。那个死胖子现在在当珠宝商人,建了个名字一听就很俗气的珠光宝气阁。
他去的时候还听说这死胖子白天的时候差点被一个姑娘给弄死了,去了一看,好家伙,这胖子果然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这死胖子年轻时候武功已是不俗,就是胆儿小还怕死。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看不出来武功是否精进,但很明显,那胆儿是更小了,简直到了令剑修鄙视的程度。
看着当初的对头变成如今又肥又胖又怂又丑的样子,人到中年依旧是个帅气老男人的独孤一鹤心里暗爽,连和吹雪比试的动力都噌噌直上。
或许是胖子看破了他面上和蔼内心嘲笑的虚情假意想找他算账,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就在独孤一鹤离开不久,那死胖子的管家霍天青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拦下。
去看死胖子时,独孤一鹤的俩徒弟没跟进去,都是蹲在外面的书上看着月亮发呆。
他们的师父说,这是其他顶级剑修告诉他的修行法子,是在南海围观叶孤城时学来的,据说很适合年轻剑修,利用日月精华悟得剑道。
徒弟们并不是很懂日月精华和剑道的关系,剑修又不是什么妖精。
可就算不懂,他们还是得晒。谁让这是师父说的话呢?他们又打不过,反抗不能。
卑微的徒弟们对月呆滞,等待着师父父探亲归来。
他们等啊等,从月初升等到月上半空,师父才又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可还没等他们爬下树,一个管事样的年轻人便突然出现,没和师父说上句话,便是一个大鹏展翅忽然攻过了去。
师父是什么人?峨嵋剑派掌门人,当今顶尖剑修之一,不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也得说是傲视群雄。
如此人物岂是一个年轻人可以轻易打败的?
这人,又不是一代剑神吹雪,不过是那上一代武林宗师尊者天禽老人的遗孤。
按照天禽老人的地位,其子霍天青于这江湖上的辈分可谓是极高,按理说独孤一鹤都得喊他一声世叔。
然而,辈分高又能如何?
对于剑修,特别是最为顶尖的剑修,他们的眼里向来只存在两种人,一种是打得过的,一种是未来的打得过的。
辈分?什么东西?能提高剑法还是能升华剑心?
什么都不能?喔,那就是不该存在的废物,剑修根本看不见。
所以当霍天青报出名号攻来之时,独孤一鹤没有任何留手,拔出剑便是反击而去。
从武功上来看,霍天青虽得其父真传,但却不足以对得上早已立于顶峰的独孤一鹤。
然而,坏就坏在这小子阴险,竟是在对战以内力相拼之时突然收手,飞快退走。
这是武林人士最为忌讳和不屑的行为,便是那向来喜欢剑走偏锋的魔道人士都极少做出。因为一旦有一方做出,定是双方都会负伤,损人且不利己。
可万万没想到,身为堂堂一代武林尊者的独子,霍天青这厮看着浓眉大眼竟是能做出如此不讲武德之事。
一时间独孤一鹤脸色阵青阵白,觉得此人此行不但是毁了天禽老人的名声,更是对对手、对剑修的不敬。
这小子,真真是令人不齿。
生气。
独孤一鹤越想越是恼火,丹田也是因内力的反噬而有些阵阵发痛。
他收剑入鞘,飞快地用指节擦净嘴角的血,转身抬脚,正想去找徒弟们教育一下莫学此肮脏之行。
没走几步,他的脚步便是一顿,抬眼望向了一边。
那里有一个白衣人,正踏月而来。
他有着惊为天人的俊颜,一双眼睛明亮无比又如星子一般神秘而美丽。
他灼灼地注视着独孤一鹤,一步一步地走来。
那是吹雪,已经准备好一切的剑修。
这一刻的他不再是万梅山庄的主人,不再是那个名为西门吹雪的男人。
他仅仅是个剑修,一个为剑而来的证道人。
独孤一鹤的手又扶上了剑。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待着吹雪,这个年轻的、被他视为同道同辈之人的到来,在他面前的不远处站定。
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了虫鸣,没有了蛙叫,只有风在他们之间盘旋,抚过树间的叶,撩过他们的衣间。
蹲在树上的小师弟撑住了自己的下巴,他的腿好麻,但又不敢动。
因为他害怕,怕自己动一下发出什么声响,破坏了这剑修与剑修之间最为顶级的交流。
但他的腿,是真的好麻。麻得,他想回家。
似乎是感觉到了小师弟的退意,大师兄默默扭头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白眼。
这是谴责,严肃中还带着一丝丝鄙视和无语。
现在是什么情况?是难得一见的顶级剑修交锋,如此庄严和神圣的时刻,小师弟竟然也敢走神?
真是丢人。
小师弟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忽是想到了什么,又戳了戳大师兄的胳膊肉,凑在他耳边悄悄道,“我们,要不要下去帮一下师父?”
大师兄闻言一瞪,当即极为小声地指责道,“住口!剑修的比试怎么可以插手?都是一对一的,群殴不讲道德。”
群殴?什么群殴?是剑神一个群殴他们一群的殴吗?
小师弟想了想,又是道,“可师父他,刚刚好像受伤了诶。”
大师兄反问,“那又怎样?”
小师弟担忧,“万一,师父被打死了怎么办?”
大师兄想到了师父平时对他们的教导,想到了那作为剑修的一个个守条。
“万事皆讲因果。”他闭上眼,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浮尘,搭在臂中,神秘而又沉重道,“师父乃是剑修,身负剑修之尊严。若是身死,那,就是他的命了。”
喔,好生冷酷的师兄,好生冷血的道士。
真不愧是有了绝美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大师姐都能坚定出家的男人。
小师弟蹲回原本的样子,顺便在心底给他的师兄点了个蜡,祈祷他回去不会被大师姐给打个半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两大顶级剑修还在对视。
他们在看,他们还在看,已经互看了至少有一柱香的时间,连动都未曾动那么一下。
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冷冷的,和北域雪山一样的冰冷。
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因为此时无声已是胜似有声。
风,悠悠地吹过,吹起叶来沙沙轻响,带起他们了他们的袍角。
许久,独孤一鹤终于动了。他张开了嘴,一字一顿地道,“西门吹雪。”
吹雪微微颌首,“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冰冷的,即使面对一代宗师的剑修都不会动容的眼睛。
吹雪是个剑修,未来注定会比现在所有的顶级剑修们走得更远更高的剑修。就像是他们给他取得号,那被封为神|的名号。
独孤一鹤尊敬着他,他,也敬着这位独鹤前辈。
然而,当独孤一鹤握上剑柄之时,吹雪却是未曾动弹。
他只是看着,垂着眼,看着这位独鹤前辈握于剑上的手。
“出剑吧。”独孤一鹤说。
“不。”吹雪拒绝。
“为何?”独孤一鹤问,“你来找我,却不愿与我一战?”
“不。”吹雪摇头,“我不与伤者相战。”
独孤一鹤瞳孔一缩,飞快地扫眼一看——
好家伙,他握剑手上,那指节之上竟是残留着微红。
是血,是他之前从嘴角擦掉,因为内伤吐出的血。
独孤一鹤瞬间收回右手,面上却是不见声色,还一副无事发生的高冷剑修模样。
“这里没有伤者。”他道。
吹雪看着他,平静得毫无半点波动,就这么看着他放屁。
“你是剑修。”吹雪说,“剑修,不该说谎。”
“我从不说谎。”独孤一鹤的声音极为镇定且铿锵地道,“剑修,从不受伤。”
“喔。”吹雪淡淡地道,“那,你实力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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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一鹤当即心觉晴天霹雳。
实力下降!
喔,好生恶毒、好生冷血的言论!
而且还好真实,真实得如一把沾了辣椒水的钢针,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深深的,将他满满都是热血的胸腔刺穿,让他从心到身再到灵魂都变得冰凉。
啊,吹雪,不愧是你,此间最为清高、最为不近人情的剑修。
啊,西门吹雪!
看着吹雪那洁白的、飘然离去的身影,被严重冲击到心灵的独孤一鹤再也控制不住那心中的风霜,踉跄一下,以剑为支撑半跪在了地上。
他低着头,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在无人可见的地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他,要回家,他,要闭关。
不把实力提回来绝不出来的死关。
再见了吹雪,再见了江湖,咱们择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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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小师弟幽幽地拍了拍已是呆滞的师兄肩膀,然后抱住了自己。
完蛋了,大师姐这回真的要打死师兄了,因为没照顾好年迈的师父父。
太惨了,师兄,一路走好!
下辈子,要幸福啊!师兄。
即将被打死的大师兄:
滚!师弟,你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