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肉盾 (第1/2页)
舒九鸣没想过自己竟收了个傻徒弟。
不死之身说白了就是一块不死的肉盾,但肉盾也有溃烂和破损的时候,一但烂了不好好修补便会永远的留下痕迹。只是尽管如此,肉盾还是那个盾,盾的形态永远不会改变罢了。
舒九鸣甚是无语的瞥了一眼祈鉴。此时他趴在留香水榭的榻上,露着一大片光洁的后背,舒九鸣不好正面瞧他,只侧过了身清了清嗓子道:
“不死之身只是不死而已,身体愈合还是需要外力。若要靠你自己周转只怕要好几个月,难免落下病根。”
再傻的徒弟也是自己收的,能多教一点便多教一点吧。舒九鸣说完只觉得自己深藏功与名,她好久没这么耐心的对待活物了。
只不过这“活物”并不领情。一身伤竟还想着别的,一张口便是老成的说教。只见那榻上的人急急撑起半边身子,神色惶恐的问:
“千年什么灵芝应当很珍贵吧,给我用了岂不是不多了?”
真是废话。
舒九鸣一个“识货”的挑眉,但语气平淡的仿佛只是摘了朵花似的回道:“千年雪灵芝不是不多,而是千年只养出一朵。我自三百年前从大北取了它回来,悉心”
“只此一朵?!”祈鉴忍不住瞪大眼睛,出声打断舒九鸣,“就一朵为何要用在我身上?”
祈鉴焦急的语气让舒九鸣一时有些不爽。摘的是她的雪灵芝,他反过来嚷嚷什么?只见她当即口气不善的反问道:“为何不能用在你身上?”
祈鉴自知用了人的东西,也不敢说什么,当即不敢吱声了,只嘟嘟囔囔出几个“浪费”“不死”之类的词。
浪费?
舒九鸣愣了一下,这怎么就浪费了?
舒九鸣眼神瞟到了祈鉴穿了两个月有点磨损的外衫,继而想到了初见祈鉴时他的穿着打扮。莫非是觉得只要不死便不必在他身上花费过多?
风鸣上君不着痕迹的蹙了眉,她自小接受的教养便是“不可妄自菲薄”,人自当自爱自强。祈鉴这样表面逞强,内里自卑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只见她转过身子看着他,斟酌了一下语气略微缓和的问道:
“你虽是不死之身,但也是**凡胎,会疼会难受。雪灵芝救别人是救,救你也是救,何故要因为你不死,就不把你当个正常人来看?你这一百年便如此自轻自贱吗?”
她边说着边回想起方才的情景。那鬼车鸟如此凶悍,道宁却分毫未伤,想来是祈鉴知道自己不会死便替他挡了不少。眼下用了雪灵芝竟还觉得浪费,这人一贯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么?
而此时祈鉴与舒九鸣双目相对,看着对面清澈的眼眸中映出自己狼狈不堪的病相,竟马上仓惶的低下了头。他心里波涛翻涌,像是有什么要喷涌而出似的。
不知为何,他不敢看她。
留香水榭中一时静寂无声。
祈鉴低头看着榻上精致的祥云花纹。回想起今日道宁似有似无的试探:“风鸣上君这人如何?可欺负你么?”
他当时并未明确回答,打着呵呵就揭了过去,但脑子里全是舒九鸣替他挡针,结果惹得自己性命垂危的惨状。
眼下一朵千年雪灵芝与她的一番话,彻底将祈鉴的心防击溃。
舒九鸣这人如何?
她很好,她把他当人看。
祥云花纹的榻上晕出几处颜色渐深的潮湿,祈鉴吸了吸鼻子,终于开口道:
“我总觉得,我比别人多活那么多年,便要多替他们受些苦。就算不像正常人也没关系,反正我确实也不正常。”
“师傅是第一个,教我这些的人。”
话至温情处,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不知为何他可耻的弹了。而他不仅弹了,他还顶着一张一百岁的老脸偷偷的弹。
祈鉴低着头,趴在榻上不敢看舒九鸣。只是他没料到,这停鸣殿遍布结界,与舒九鸣元神呼应,自然什么都瞒不过她。
果然,一向从容自在的风鸣上君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
“他他是哭了么?”
只见她默默捏紧衣袖,想回头看他,可看见他裸露的后背又慌忙别过眼,试探的开口:“你”
“我没事。”祈鉴瞥见了舒九鸣的手足无措,更怕她看见他哭,迅速打断了她的话。
“时间不早了,师傅早些休息吧。”
舒九鸣听到祈鉴这么说,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放松,仅犹疑了一下便起身向外。但她走到门口时,却语气生硬的说道: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旁人不用你操心。倒是你我结了师徒双生之契,你受伤之时我也有所感应,你若是恨我,下次便尽管受伤吧,就当我浪费了一朵雪灵芝。”
舒九鸣真不愧是四方五海有名的冷美人,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说的僵硬无比。
祈鉴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终于抬起头望向舒九鸣的背影,眼中水光再次浮现,嘴角却是消散不下的笑意。
他听懂了。
舒九鸣回了梧宁台,十分懊恼的踢了一脚门框。说不心疼是假的,那雪灵芝千年结一朵,比她岁数都大,她自移植回来悉心照顾了三百年,平日还靠它滋养留香水榭里的其他珍贵药材,这一用完她去哪找代替的雪灵芝?
而此时还有比没了雪灵芝更糟糕的事。
她方才给祈鉴输灵力时发现了些古怪。一切灵力进入他体内都仿佛石沉大海,毫无反应,无论她如何打通灵脉强行运力,都无法激起他识海里的一点波动,这很显然是不死之身本人的抗拒,不愿修仙。
但若是一直凝不起灵力,终究无法结灵核登仙途。她又如何能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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