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095柳长风 (第2/2页)
柳杏儿流着泪的点头道:“杏儿不才,却也不敢忘爷爷教诲。”
柳长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好。杏儿天生的就不同寻常,爷爷早就知道。那些医理、药理,杏儿只须学一天就抵得过旁人学半年,神农派交到杏儿手里,爷爷放心。爷爷怕是不行……”
柳杏儿泣声,道:“爷爷你长命百岁……”
柳长风苦笑一下,他已病入膏肓了,却还在勉强着说道:“爷……爷爷也是大夫,是不是能长命百岁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这鼠疫的毒你……你可要答应爷爷……”
柳杏儿握着柳长风的手,哽咽着道:“杏儿答应,杏儿答应,这鼠疫杏儿一定找出解毒的法子。”
柳长风听了,脸上露出笑容,这笑容慢慢舒展开来,跟着头向后仰去,再也挺不起来。
柳杏儿紧紧的抱着她爷爷,泪如雨下,只喃喃的道:“杏儿一定,一定能找出解毒法子来。”
木七止和刘娥瞧着柳杏儿悲痛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二人也都失去过亲人,一个痛失母亲,一个整个村子的人都被人屠戮殆尽,失去亲人的滋味儿又怎么好受?
刘娥过去扶着柳杏儿的肩膀,道:“杏儿,柳前辈他走的时候不是脸上挂着笑容?你……你可不要教他失望了才是。”
柳杏儿听了,一抹眼泪,紧紧的握住她爷爷交到她手中的琉璃瓶,道:“嗯!可……可是我眼泪不争气……”说话间又是留下泪来。
刘娥道:“娥姐姐当然懂,娥姐姐也失去过亲人,你瞧七止,他……他不也曾经失去过亲人?柳前辈他走了,咱们更应该好好活着,活的好,柳前辈他才能心安,你说是不是?”
柳杏儿点了点头,道:“我……我是不是要把爷爷他好好安葬了?”
木七止道:“皇上他会好好安葬柳前辈的。”说话间走过去扶起柳杏儿,道:“杏儿即便没有别的亲人了,我和娥姐也是杏儿的亲人。”
刘娥又问道:“杏儿你爹娘呢?”
柳杏儿道:“我……我没有爹娘。”
刘娥诧异道:“没有爹娘?可是你都有爷爷,又怎么会没有爹娘?你……你爹娘是不是也已经……”
柳杏儿道:“有爷爷,也不一定一定是要有爹娘的。”
木七止听来,倒也糊涂了,心想:“杏儿有爷爷,怎么会没有爹娘,这是怎么回事?哎呀,我可真糊涂,和杏儿相处了半年多,只问过他爷爷,却从来没问过她爹娘,可……可是杏儿也从来没提过她爹娘。”
木七止道:“杏儿,你……你没有爹娘,又怎么来的?难……难道你也是树生的?”
柳杏儿一听,忽然破涕为笑,道:“呸,你才是树生的。”话音刚落,又觉的不妥,木七止一直说他是树生的,不光他自己这样说,从小村子里的人也都是这么和他说,他也一直以为他真的是树生的,可是一个人又怎么能是树生的?这分明是有人在掩藏秘密,这其中又有个什么秘密,他们现下又揣摩不透。
柳杏儿一口失言,只道:“木大哥,我没有爹娘,似乎我只是个孤儿,是爷爷他把我捡回来的。”
刘娥心中一凛,道:“孤儿?怎……怎么,是柳前辈他和你说的?”
柳杏儿道:“爷爷他没说,我也没问。”
刘娥又道:“柳前辈没说,你也没问,那……那杏儿你怎么知道你是孤儿?”
柳杏儿淡淡的道:“有些话何须说出口来我才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就猜到我是孤儿了,我陪着爷爷去给人家看病,家家都有小孩儿,小孩儿也都是有爹娘的。有时候爷爷的样子总是怪怪的,他好像怕我问他,问他我怎么没有爹娘?我要是有爹娘,那我的爹娘又在哪里?可我从来都不问,我不问只因我知道,我天生的没有爹娘,我是爷爷他捡来的。”
刘娥听来,不禁心中一酸,泪眼婆娑的道:“杏儿,你……你……”
柳杏儿只道:“我是不是孤儿,是不是爷爷捡来的,我又何必计较?”
刘娥疑道:“不……不计较?”
柳杏儿道:“当然不计较,爷爷他待我可比亲孙女还亲,从小他就没教我受一点儿委屈,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统统都给我,他还把他一身的本事都教会给我,娥姐姐你说,我是不是他亲孙女?”
刘娥感慨的道:“是,是亲孙女,也比亲孙女还亲。”
木七止听来,心中也是酸酸的,心想:“杏儿她冰雪聪明,不须旁人说,她什么都能想得到。她不光冰雪聪明,她还心地善良,处处都为别人想着,处处也都想着别人的好。可……可是我,总觉得自个儿有些聪明,凭着这些聪明,总教别人难堪。”心念及此,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柳杏儿见木七止笑的古怪,只道:“你为什么要笑?”
木七止一怔,道:“我……我刚才听你叫我什么来?”
柳杏儿脸色霎的一下红了。
刘娥却笑道:“是‘木大哥’,这我可也听见了。”
木七止更是笑道:“这‘木大哥’三个字可比‘你’、‘你这人’的要好听多了。”
原来这半年多来的相处,柳杏儿总是“你”、“喂”、“你这人”的喊着木七止,倒像是木七止没有名字一样。可为什么这么喊,连柳杏儿她自己都不知道。
只记得和木七止刚见面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就打折了她的胳膊,虽然木七止也向她赔罪。可后来,木七止又没来由的和她抬起杠来,她不教木七止吃那“红菇白翁菌”,可木七止偏吃。等他吃了之后,遭了些罪,却又赖在她头上。她说她从小都是把毒药当饭吃,又都不用吃解药,还引来木七止一阵阵的嘲讽。可她哪里撒谎了,她吃毒药可不是都不用吃解药?
从那时候起,不知不觉间,她就觉得木七止这人很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这种“不一样”的念头存在她心里,她就时不时的和他打趣,一旦打起趣来,又怎么能正正经经的喊他一句“木大哥”?
木七止本就是个有趣的人,和这样有趣的人说着那样有趣的话,这日子别说有多不一样了。她甚至常常想,这日子要是天天都能过的这么有趣,那该多好。
只见柳杏儿轻嗔道:“你怎么知道你真的姓木?难道你真是树生的?”
木七止嘻嘻笑道:“杏儿要是觉得‘木大哥’这名字不妥,叫‘仙大哥’也成。”
柳杏儿疑道:“仙大哥?为什么要管你叫‘仙大哥’?”
木七止道:“你也说我不是树生的了,我既然不是树生的,怕是神仙生的也说不定,我既然是神仙所生,那我还不姓‘仙’?”
柳杏儿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佯嗔道:“呸,我瞧你不是神仙生的,是……是乌龟生的。”
只见木七止一歪头,故作正经的说道:“‘龟大哥’这名字也行。”
刘娥只在旁边瞧着这二人,吃吃的笑着。
刘娥转念又一想:“杏儿刚才还悲痛不已,她爷爷刚去世,心里可不知得有多伤心,可现在她却浑然忘了悲痛。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七止?也只有七止他才有法子带给人快乐,也只有七止才能这么快的把快乐带给别人。”
木七止和柳杏儿是不是和别人很不一样?别人都是别人,而只有他们两个才是“同一类人”。